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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哲接管了香港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马城大开了一回眼界,见识到了万历独相的施政手腕,真真是老辣圆滑。方公理政,深得威严二字之精髓,任你跑断了腿,走遍了所有门路,也休想从他嘴里掏出半句话来,外面无数商人,显贵跑的满身臭汗,拼了命的钻营偷机,在这位方公面前通通不好使。
任你遥言,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方公在府衙里坐的稳如泰山,巍然不动。每每一个公文布告贴出去,就能让香港府轰动一番,这便是万历朝独相的手腕,对人心的把握是极准的。官府越是讳莫如深,外面的人便越是急的抓耳挠腮,却偏偏又疯狂的粘上来,不肯离去。马城赞叹这就是气场,这就是威信呀,一般人学不来的。
水榭,凉风习习,不见半点暑气。
方从哲与王月对弈,杀的天昏地暗,竟是王月占了上风,棋力胜了一筹。
马城苦笑,这大明不分男女老少,下棋都是刚猛杀伐的路子,一个江南俏佳人哪来这么重的杀心呢。
中盘,方公将袖子一佛,羞恼道:“不下了,换人!”
王月以袖掩嘴偷偷笑了起来,对于方公的不良棋品早习惯了,马城心中发苦坐了上去,却又是一暖,记起当日在京城方府,周永春周公,也是与方公,亓公两位在后花园下棋,此情此景仍在,人却不在,斯人已逝。
下着棋,方从哲笑道:“老夫还道这期货,契约是个什么样的新鲜玩意儿,这不就是咱们的盐引开中法么,有甚稀奇?”
马城赔笑道:“世叔英明,正是开中法。”
方从哲的学习能力是十分惊人的,很快搞懂了期货交易的本质,本质上,和大明实行的盐引开中法大同小异。开中法,盐引还真就是期货交易的雏形,被这位方公一语道破了玄虚,果真如此。以一朝独相治理一个台湾府,那真真是大材小用了,论理政能力,马城自问十个自己绑在一起,也不如这位方公老辣。
大明的开中法,是商人把内地的粮食运到边关,然后官府以盐引结算,然后商人拿着盐引去盐场领盐,去销售,商人赚的是个差价,这叫开中法。这就是大明朝的智慧呀,这就是妥妥的期货交易,说穿了金融,期货也没那么神秘。
说到盐引,方从哲是有另一番谋划的,他的谋划是发卖川盐。
川盐名声不显,后世著名的产地如四川自流井,自贡,四川井盐名气远不如青盐,海盐,然而作为千年盐都产量也是很惊人的。论盐务,马城自问拍马也不及方公,方公的算盘是将川盐,作为第一批在市面上交易的大宗期货,打响九龙交易所的头炮,搏他一个满堂彩,想来是极为靠谱的。
台湾府衙门的招标书已经张贴了出去,方公稳坐水榭,就等着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再接受商人的投标。川盐在九龙期货交易所公开发卖,几乎引起一场十级地震,在这个时代涉及到盐这个玩意儿,那便是要了命的玩意儿,远不是影响到商业格局那么简单的,盐务,几乎便是大明朝的命脉。
南京,山西大盛魁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