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不懂是吧?”齐晓晓瞪大眼道,“有一种叫杏蓝花的药草收购价是每克102元,如果每个村都种上几亩,每亩收益起码十多万!你倒好,只允许三个村种,每个村最多一亩,明摆着打击老百姓积极性嘛!你不肯人家种,人家就偷着种,最终还是扰乱市场!”
白钰微微一笑:“齐晓晓同志终于放下架子肯接地气了,还知道杏蓝花,不错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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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关于它我想再补充两个情况,一是喜阴喜湿不耐久晒,而且早期生长畏风畏寒——喜阴和畏寒是不是矛盾?对的,所以我允许种植的三个村都位于山麓盆地,地势低洼,四周高大山峰挡住气流,很多区域常年没有日照,此其一;其二,杏蓝花的存活率非常低,药农有‘十株九死’的说法,而且不能栽种得过于密集,好像有相克的原理……齐晓晓同志,推广药草药材的目的是脱贫致富,不是一夜暴富,千万不能附合老百姓急于求成的心理——如果一个村投入10亩地种植杏蓝花,最终只存活一两亩地,谁来承担损失?扶贫产业、扶贫项目必须稳妥为上,尽量避免高回报但又是高风险的方向。”
齐晓晓怔了片刻努力消化他的话,勉强道:“好,我承认你的部分观点有道理,但还是没法解释所谓计划调节,凭什么你说种多少就种多少?你有过市场调研?你能预知几个月后价格变化?”
“这个想法是对的,所以套用你的话说,市场问题要靠市场来解决,”白钰道,“各村计划批下去后,仓储集散中心会跟他们签订收购合同——变相发挥经济互助社和农产品期货市场的作用,最大限度保障农民利益、防范天灾带来的负面影响。”
“很好的设计,但你为何不在党委会上说清楚呢?你知不知道好文章都揣在肚里,让别人一步步猜是很费劲的!”齐晓晓质疑道。
白钰面色一黯,道:“你以为我喜欢玩捉迷藏?可这是苠原,不是单纯和谐的校园!我所下的每步棋必须让他们看不明白,才没机会寻漏洞、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甚至争权夺利搅乱一盘好棋。老百姓是复杂的双面体,既善良、朴实、可敬,又狡黠、懒惰、爱贪便宜,你要干好基层工作首先得把他们琢磨透了,弄清他们的心思,才能对症下药找准思路。”
齐晓晓点点头:“谢谢指点,希望我们经常作这样坦诚友好的探讨。”
“刚才你提到杏蓝花,我再补充一点,”白钰道,“你知道茅台、五粮液为何能够一直涨价?从经济学角度讲,这是不可思议、严重违反市场规律的!撇开品牌和广告效应,稀缺性是支撑高价位的重要因素。如果每个村都种植几十亩杏蓝花,哪怕存活率只有十分之一,冲击可想而知!那么,收购商为维持百元以上的高价只能限制收购甚至取消收购,最终血本无归的还是农民。”
“短短几天调研,我越来越觉得天底下最苦的就是农民,丰收了,价格大幅下降;欠收了,买种子化肥的钱都不够,所以成立互助社是大势所趋!”
“不知哪个蠢货拍脑袋想的规矩,把乡镇成立互助社作为脱贫的三大指标之一,所以商林地区硬是不敢破这个例!”白钰道,“缺乏互助社杠杆调节,你想农村、农民、农业哪能脱离计划指导?每年都有报道‘某某地区某果子大丰收,销售无门农民欲哭无泪’,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就是你说的市场惹的祸!今年荔枝价格上涨,农民们看了眼热一哄而上,家家户户都种植荔枝,第二年当然大丰收,大批荔枝上市导致价格一落千丈,批发价、零售商无利可图拒绝进货,层层传递之下农民当然销售无门!以此为鉴,我现在限制种植亩数,限制品种,就是担心无序投入会毁掉处于幼稚期的市场!所以,齐晓晓同志,不要提到计划经济就一脸苦大愁深的表情,能在一个国家实施几十年的基本国策,总有它存在的理由。”
齐晓晓唰地沉下脸,道:“别以为占点理就能教训我!合理规划各村种植面积跟计划经济完全是两码事,就象咱俩已经分手,但你拒加我好友就是没礼貌一样!”
说罢咚咚咚跑出去。
“唉,坏脾气总是改不掉,非得碰一鼻子才……”白钰无可奈何道。
党委办在尤德山的督阵下连续加班三天三夜,统计出清单令简刚都颇感意外,居然还有42万差额!
明明每笔支出都打自己手里经过、不管明账暗账肯定有记载,怎么会好端端少了42万?
简刚疑惑之中有怀疑,尤德山则抓狂得无以复加!
平心而论身为党委办主任,经手不穷,大大小小费用揩一圈油也是不菲收入,但有一点尤德山很注意,那就是最为敏感的扶贫资金坚决不碰,哪怕简刚碰自己也不碰。
谨慎到这个程度,突然掉这么大窟窿里,尤德山也觉得莫名其妙。
“把查账小组搬到信用社,对着电脑逐笔核销,我就不信翻不出42万的来龙去脉!”
尤德山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