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方晟!”樊红雨警告道,“所有人都拖得起,你拖不起,据可靠消息下周起就着手敲定大换界参会人员名单,那个名单一旦定下来意味着五年内你都不可能翻身!想想你有几个五年?”
“想过,可我有啥办法?能使的招数都使了,陈首长也尽力了,只要他一松口事情便成定局。”方晟苦涩地说。
“白家一直没主动联系?”樊红雨问。
方晟道:“通过一次电话,白翎的意思是事关婚姻这种事若白家出面恐怕越涂越黑,因此必须装糊涂。”
樊红雨长长叹道:“我家包括樊伟也都这么想……那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于家已经使足了劲,再前进半步都困难。”
“是吗?我不知道呢……”樊红雨长考后道,“燕老呢?还有爱妮娅真帮不上忙?”
方晟连声叹息:“都不行哎……”
确实,这回不但于家,方晟也绞尽脑汁调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资源和人脉,然而与之前历次磨难不同,这回桑首长似乎铁了心要拿掉他,只给出经贸委主任一个选项,其它免谈!
大换界筹备工作在即,不能为这点事停滞不前啊!
各方穿梭奔波游说、协商,退隐多年的重量级人士也纷纷露面,重压之下陈首长有点绷不住了,让陈皎给方晟托话,隐晦地表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经贸委主任位子未必不能接受,等以后再说吧,毕竟大换界后桑也得全退。
几小时后于云复亲自给方晟打电话,道:“人家都把是否服从组织安排上升到影响大换界筹备工作层面了,帽子比较大,先避避风头怎么样?”
方晟在狭小的宿舍里转了几十个来回,耳边不时听到外面走廊欢声笑语,应该是第三批学员来报到了。
再拨通爱妮娅的手机,径直问:“京都各方都把大换界筹备工作未能启动归咎到我头上?”
爱妮娅沉重地答道:“有人这样引导,然后更多人就信了。”
“那我怎么办,妥协还是战斗?”
“方晟,不是每次都必须投入战斗的,有时战略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日后更好地进攻,”爱妮娅道,“拿我来说,难道不是很憋屈吗,但除了服从能有啥办法?不说了,你自己拿主意。”
独自来到运动场,眺望天边,夕阳残红如血。
在空无一人的塑胶跑道上慢慢踱步,方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似乎整个世界所有人、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
跟在晋西当申长成天事务压身形成多么强烈的反差,那时很累,但非常充实,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而今才打了几个电话、踱了四五千米就疲惫不堪似的。
是自己习惯于主动出击,任何情况下都冲锋在前随时准备战斗?方晟觉得爱妮娅所说不完全对。
人做事,天在看,方晟不服气的是个“理”字。
如果自己懒正、怠正、利用职权肆意妄为,或者水平能力都不行,尽管做了努力但工作没有成效,好吧,就连一直以来饱受攻讦的生活作风问题,实质上近些年都有了根本性转变。
要是沾到以上任意一点,组织上无论怎么处置方晟都认。
然而事实却是因为自己不肯娶徐璃——或者并非根本原因,总之娶与不娶都是坑,桑首长以其特有的深沉吃定了自己!
所以方晟不肯认这笔账。
然而乌云摧城,大军重围,看起来败局已定!再说了,相比振兴中原领导小组,经贸委主任职务确实是可以接受……
接受吗?
还是不接受?
方晟沉吟未决,脑中始终隐隐有个声音在说什么,就是具体内容怎么都想不起来,仿佛……
仿佛是反对的声音。
除了于家——不,眼下连于云复的态度都有所松动了,其他还有谁反对?
边推敲边踱步,踱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眼见次第有序的路灯逐个亮了起来,蓦地脑中灵光一闪:
傅老!
对的,傅老!
我怎么把傅老的嘱托给忘了,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