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道上见到下值的大夫,问了问,知道你没走便过来了。”
顿了一下,望向街头方才擦肩而过的马车,问:“来客人了?”
虞滢点了点头:“是六姑娘,她似乎要接受现实了。”
伏危收回目光:“那你也不用那般操心了。”
虞滢摇了一下头:“谁晓得呢。”
伏危道:“彭城王后日就离开豫章,大概明日就会定下婚事,最终定谁,我也猜不到。”
而后又道:“今日郡公府有个小宴,先回家换身衣裳再随我一块去。”
那边周姑娘才回府,便听到她生母急着寻她。
到了生母那处,才知彭城王快要离开了,父亲把亲眷都请到了府上,
今晚的宴席之后,明日大概就会与彭城王说联姻之事。
母亲失魂落魄的道了一句“往后我们便自求多福罢”后,就离开了。
周翎坐在屋中,许久后,婢女来传消息,说是今晚府中有小宴,所有公子姑娘都要出席。
静默片刻,周翎深呼吸一口气,简单上妆,然后起身出了房门。
说是简单的宴席,倒是没有太隆重。
她安静坐在边上,往人群中望去,父亲还没来,便是彭城王也不在。
问了旁人,父亲正在与二叔在书房说话,旁敲侧击知晓彭城王没有与父亲待在一块。
小婢女去打听一圈回来,小声道:“听到有人似乎看见彭城王去了后山。”
彭城王的坐骑就在后山。
周翎忽想起彭城王好似很爱惜他的坐骑。
小婢女压低声音,哆哆嗦嗦道:“姑娘真的不会想要去寻彭城王吧?”
小婢女怕,周翎也怕,但惧意已然少了些。
若要从那汝南和彭城中选一个,她选彭城。
只能赌一把了。
她站起了身,道:“你与我一块去。”
小婢女……
双手更抖了。
天色渐黑,主仆二人提着灯笼守在了后山必经之道上。
直到看到远处有一豆火光走来。
人走进了,确实是彭城王与随从。
周翎揽在了跟前,随从正欲上前说话,彭城王抬了抬手。
淡淡暼了眼小姑娘:“何事?”
周翎看了眼他身旁的随从,猜是心腹,便直接开了口:“联姻一事,想与彭城王借一步说话。”
彭城王略一偏头暼了眼随从,随从会意。
彭城王先行一步,周翎见随从脚步蹲下,便明白他是同意了的。
她也示意小婢女莫要打扰,然后小碎步追了上去。
走到彭城王身后,她并未察觉亮光越来越弱,只小声道:“那日彭城王所问,我可否回原意?”
彭城王不说话,走了一段路后,忽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望向小姑娘。
停下后,周翎才发现周围昏暗,只隐隐能看得到前边黑影轮廓。
她心下生出惧意,怯怯后退了小半步。
衡戟暼了一眼后,道:“不适合。”
周翎瞪大了双目。
她尚未嫌弃,却被人嫌弃了彻底。
还没说话,便被拒绝了第二回 !
惊愕了片息,她惧意不知不觉间少了点,问:“为什么不合适?”
“恐惧。”他说。
说罢,往青铜灯光亮外走去。
却在不经意的下一瞬,袖子被拽住了,他停下步子,偏头瞧了眼。
只听到姑娘家的软而颤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怕,可试问若真要与彭城王成亲,哪个姑娘不怕?”
“然后?”
然后?
什么然后,快速思索着,两息后又道:“但我日后肯定是不怕的。”
衡戟低沉道:“这答案说服不了我。”
目光却略有所思落在她拽着的袖子上。
“松手。”声音冷厉。
周翎恍然一惊,忙松开手,畏惧那股子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不敢再追,直直看着人离开。
好半晌,小婢女急急追了过来:“姑娘,怎么了?”
周翎摇头。
而等虞滢赴宴来到郡公府时,再见周翎,小姑娘却比一个时辰前还要寡言不语,闷闷不乐。
她走近时,周翎才沮丧道:“事不成了。”
虞滢抬头往彭城王的方向望去,不期然,彭城王似乎有所察觉,也抬眼平淡地扫了她这方向一眼。
随后与身旁的伏危说话。
“你觉得,彭城和豫章可有联姻的必要?”
伏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妻子,随而一笑。
“彭城王若有意成家,不妨考虑一二。”
虽然还未戳破,但周宗主的意思已然明显。
衡戟端起酒水饮尽,脑海里想起方才那不知叫何性命的小姑娘说的话——试问若真要与彭城王成亲,哪个姑娘不怕?
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女子中,甚少有不怕他的。
伏危的妻子算一个,但已经成亲了,不算在内。
小姑娘却也很肯定的说日后肯定是不怕的。
若不然,就试试。
伏危从妻子身上收回目光,见彭城王眼神平静得很,便知他心中已有答案。
相交不深也不久,却也知彭城王是个果决的人。
既决定,便不会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