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靠山是牧云山的山寨,不如说是牧云山背后的势力。
仅仅一个牧云山,沈太守是不可能回来的。
想明白了这点,虞滢问:“豫章周家那边什么情况?”
“大人原是被周家世子诬陷,已然在周家宗主那里澄清,原本打算让大人回玉县处理好杂务,过段时日再调回豫章,但恰逢朝廷下诏,让大人留在豫章,官复四年前的旧职。”
虞滢眉心微蹙:“这是先皇帝的意思,还是新皇的意思。”
“新皇。”太上皇早已被架得半空,政事也几乎不管,这也只能是新皇的意思。
“我这次自请回来给大人处理玉县的杂务,待新知县上任时交接。”
说到这,他继而低声把目的说出来:“正好到百姓药材长成的关键时候,我可借去豫章之名,送出去。”
周宗主想必很乐意收下这批药材。
“至于沈太守这边,大概是被牧云山的人盯了许久,他们消息也灵通,所以便在他逃跑的中途截住了,嫡子未同归,应是被作为人质给扣押了。”
“方才我与洛侍卫长说了沈太守逃离的原因,也大概暗示了沈太守背后有了靠山,不管往后他做什么选择,他都承了我这个情,起码在沈太守身旁,我也有个能知晓情况的人。”
虞滢:“洛侍卫长是出城寻找过沈太守的,本想送家人与我们出城,但因犹豫迟疑了,所以误打误撞没有离开,反倒是与他一块出城的人送人离开了,自此之后,他只要留在沈太守身边,必得重用。”
沈太守也猜想得到,只要出城查一查,就知道他有可能是逃跑过。
沈太守虽然不爱管事,爱享乐,但也不是爱胡乱杀人的人,比起灭口,他更愿意把这人收为心腹。
伏危拉起虞滢的手:“随我一同去豫章。”
虞滢有些犹豫。
伏危看出了她的犹豫,问:“不愿?”
虞滢摇头:“医馆和医塾,但凡做了,就要有始有终,不能说扔下就扔下,要找人接手可能会比较棘手。”
伏危沉吟片刻,忽然道:“余家其他女眷可会医术?”
“可他们是罪籍,是不能离开新县的。”
伏危笑了笑:“沈太守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现在给他们脱籍并非难事。”
虞滢闻言,随而仔细回想,片刻后,道:“耳濡目染之下,庶女们倒是都懂一些寻常的医理,而且余家大嫂父亲也是大夫出身,她比余家女眷都要好一些。”
伏危点了点头:“既如此正好,余家大嫂接管,余家大兄也可在一起经营,把医馆一分为二,隔开一个单独的小铺面,用来医治男病患,若是有棘手一些的女病患,若愿意也可让你大兄来瞧。”
“我看过你大兄给你寄来的医术手札,归总得很仔细,想来也是个认真仔细,有硬本事的人,他坐镇你也能放心。”
虞滢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余家嫡长子,确实可靠。
余家上下,感情就歪了余六娘一个人……
收回思绪,虞滢道:“你容我仔细想一想。”
伏危笑了笑:“莫急,你我夫妻刚团聚,就不要总谈这些严肃的话题了。”
“不然,谈什么?”
伏危佯装认真细想:“例如说说看,有没有想我?”
虞滢抽出手,站了起来,略一倾身,在伏危疑惑的目光之下,捧着他的脸放肆地欣赏,最终目光与他相视:“怎能不想?”
说着,低头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笑吟吟的反问:“那你呢?”
唇边一瞬的温软触感,伏危唇角的笑意顿时粲然。
“怎能不想,夜深梦里都是你。”抬手绕到了她的后脑勺,微微往下一压,再次亲上她。
她站着弯腰,他坐着抬头,相呴以湿,唇间相濡。
直到外头有敲门声响起,夫妻俩才拉开距离整理已经妆容。
半刻后从屋中出来,便是一前一后,好似在避嫌,但目光交汇之时,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深浓。
其他人佯装平静,但彼此目光都在交流着。
啧,这夫妻俩可真有意思,他们可都感觉到了他们这黏黏糊糊劲。
在豫章之时,伏先生看到药材草药之时都会失神好一会。余娘子为大夫,擅用药,伏先生为何会盯着药材失神,不言而喻。
一顿简简单单的膳食后,恰好沈太守派了人来请伏危过府。
伏危带着几人离开了,虞滢也让人出去打听旁的消息。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是城门已经开了,且沈太守下令在城门内安札了能住千人的帐篷,更在城外设了粥与姜汤的摊子。
城外的难民不用入城也能接受帮助,但城中难民得出城才能接受帮助。
城中难民四散难管,唯有把他们聚集在一块才方便管理。
沈太守忽然这么好心,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开始收买人心了。
唯有这样,这太守之位才会一直做得稳。
以前朝中有重臣舅父,现在朝中没人了,也不能就这么佛系下去,自然得开始经营起来了。
他舅父在朝堂上被砍杀,罢免诏令和缉拿诏令不日定会到苍梧,即便如此都回来了,想必牧云山也许诺了他什么。
不然他怎能轻易回来,哪怕嫡子还在人家手中做人质,他也不可能拿全家人和自己的命来堵。
岭南七郡,就虞滢所知,合浦和苍梧已然是在牧云山的掌握,不用多久,岭南便会掌控在豫章周家宗主的手中。
周家宗主估计一直都在等,等皇位易主。
如今皇位易主,天下更乱,多的是举起讨伐旗帜的势力开始自立为王。
豫章周家出师也是正义之师,千古之后也只会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