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敛眸思索了片刻,随即才抬起头:“甭管他什么身份,总归是来瞧病的,不想闹大,我们便不理会。”
虞滢听他这么一说,也点了头。
伏危的腿疾在外人的眼中已然渐好,有时不用拐杖也能行走。
出行办公虽然坐着素舆,但偶尔也会行走,不一会便会坐到素舆上休憩。
临近交赋税的期限,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以确保赋税不会有意外。
伏震推着素舆,而伏危步行在道路的左侧。
有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赶马车的人看到了前边的兄弟,似乎是认识的,低声与马车里头的人道:“主子,是伏家的兄弟。”
闻言,车厢的竹帘微微掀起,车内的人往外望去。
赶马车的人低声道:“身形壮硕的是伏大郎,另一个气质卓然的是伏二郎。”
车内的人端详了片刻,在兄弟二人转头望过来之前,把帘子放下了,随而赞赏道:“兄弟二人都是敏锐的人,倒是没有被养废。”
伏震与伏危同时察觉到了有打量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青顶马车从他们的面前使过。
伏危的目光落在那竹帘上,透过稀疏的缝隙,隐约可见马车内坐着两个人。
马车渐渐往永熹堂的方向离去,伏危略有所思,随即垂眸暗暗掐指算了算。
今日,刚好是第十天。
而且这个时候也是阿滢坐诊的时候。
再抬眼,眼神有些许凌厉地望着那顶比寻常马车要高一些的马车,不过片刻恢复如常。
伏震抬头看到伏危视线落在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上,问:“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伏危回神,抬眼看了眼天色,随即道:“这里离永熹堂很近,我过去一趟。”
伏震也不疑有他,便随着他一同去永熹堂。
到了永熹堂,才知虞滢前脚才去了茶馆坐诊。
伏危暼了眼茶馆外停放的马车,心中有了数,随即面色自若地与伏震道:“你且与大嫂说一会话,茶馆不远,我去寻六娘便好。”
说着,也不用素舆,自行走去了茶馆。
茶馆就在几个铺面外,倒是真不远,有什么危险喊一声也能听得见,伏震就没跟着过去。
伏危入了茶馆,左右瞧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虞滢所在的茶间。
两面通透,不难寻。
喊来小二在楼上开了个雅间后,他径直朝着雅间走去。
雅间中,在最后半刻,壮汉入了其中。
还未说话,壮汉身边的一个年轻的手下便把一个匣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打开。
是几块银锭,约莫有五块,目测大概都是十两一锭。
壮汉道:“你的方子确实有效果,头疼的次数减少,疼痛也有所减缓,便是觉也好了许多,这是报酬。”
虞滢看了眼盒子,并未拒绝,抬头看向壮汉:“我再给壮士你把一下脉,看一下情况。”
正把着脉,忽然听到身后的伏安讶异的喊了一声“小叔”
虞滢一愣,随即抬眼往雅间门口望去。
伏危一身素袍缓缓走进,对上她的视线,唇瓣微扬露出笑意,那双微长的眼睛也有微弯,露出和煦的笑意,好不温情。
虞滢与伏危相识一年,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子。
若她在看诊,他绝不会来打扰,且笑意也不会这般温和细致。
显然,他并非来寻她,目标是她眼前坐着的人。
壮汉也转头望过去,在见到是刚刚路上看见过的伏危时,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伏危入了雅间中:“打扰了。”
虞滢回神,向壮汉解释:“这位是我的夫君。”
伏危道:“我一会便走,你们继续。”
说罢,看向伏安,略一招手。
伏安走了过去,伏危逃出十五文钱:“去买几个烧饼回来。”
伏安接过铜钱,看了一眼小婶,在小婶点头后才转身跑了出去。
支开伏安后,雅间中只余夫妻二人与壮汉一行三人。
壮汉耐人寻味道:“这看诊有旁人在,是否有些不大合适?”
伏危朝他一揖:“确实失礼了。”
一揖后,道:“楼上直上雅间等君赏脸来品一壶茶。”
壮汉掀了掀眼皮子,姿态悠闲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厚大的手掌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知道我?”
姿态虽放松,但那微眯的眼却锐利如风刃,威压强硬。
伏危面色自若的上下看了眼壮汉,沉吟几息:“猜测到了,但不一定准确。”
壮汉手掌奇大,手指长且粗,像一把大扇子一样,五指略有节奏地点在膝盖上。
片刻后,点了头:“一会看完诊后,我过去。”
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看诊的虞滢:“女大夫一块上来吧。”
虞滢一愣,看向伏危。
伏危点了头。
虞滢明白伏危的同意的意思。
他想让她心里也有底。
毕竟不是她与伏危提起过这个壮汉,伏危估计也不会来这,显然壮汉也想到了。
若伏危和壮汉说没有把猜测的身份告诉她,壮汉可能也不信,那还不如一块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