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阳默默压下体内的躁动,端起酒杯,慵懒地喝了一口。
他眯着眼,勾着唇,似在回味,戴在手上的蔷薇花戒指被过高的体温熨至发热。
朱晨风想起一件事,挑眉看来,“你帮秦青买唇膏?”
“嗯。”卫东阳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没有解释。
“他让你去,你就去?你给你女朋友亲手买过口红吗?”朱晨风嘲讽道。
卫东阳勾着薄唇,笑得漫不经心。给李慧珍买口红?她配吗?
他放下酒杯,把蔷薇花戒指贴在嘴角轻轻摩挲,没有说话,眼眸里却闪烁着幽暗而又灼热的光。
朱晨风正色道:“你到底是不是直男?你该不会是个双插头吧?”
不等卫东阳回答,休息室的门又被砰地一声撞开。两人转头看去,却见一分钟前才离开的秦青现在又回来了,走路带着一阵风。
“我就说我对蜂蜜过敏,你们还不信!快看,快看!这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秦青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只手扯开领口,一只手拨开头发,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和半个圆润的肩膀。
之前被他点到皮肤上的唇膏,现在已化成一个个微微发红的小圆点,斑驳地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耳朵后面、细嫩的颈侧,以及锁骨处,一点一点,像春日里洒下的花瓣。
哪怕朱晨风和卫东阳早已知道这些艳丽的红痕是因何而来,却依旧产生了一些旖旎的联想。
红酒的度数并不高,却仿佛直接浸入血液,催化了热欲。卫东阳喉结微滚,眸色瞬息万变。
朱晨风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行行,我看见了,我相信你,快回去吧!今晚还不够你折腾?”
秦青用手掌揉了揉脖子,证明这些红痕不是自己画上去的,这才洋洋得意地放开领口和头发。
“卫东阳,都怪你!你买的唇膏配方太温和,见效有点慢。如果见效快的话,我就不用把那个视频拿出来了!”秦青两只手撑在卫东阳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垂下头来抱怨。
卫东阳抬起头,与少年对视,喉结微微滚动,已是压抑到了极点。
“怪我。”他的嗓音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反倒带上了一丝凶狠的贪婪。
“要我赔偿你的损失吗?”他交叠起长腿,一只手盖住鼠蹊部,一只手伸上去,准备拨开少年垂落的发丝。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一点一点地入侵,一寸一寸地蚕食,最后彻底占有。
秦青没有躲开卫东阳的手,而是撅起嘴,呼出热气,先于这只手吹开了额前的发丝。
指尖被这缕湿热的气流拂过,沾染了一点花的清香与牛乳的暖甜,酥麻瘙痒。卫东阳眸光闪了闪。
在他愣神的时候,秦青已气哼哼地说道:“你欠我一顿饭!下回我给你送外套的时候,你要请我吃大餐。”
话落,他转身跑了,脚步声哒哒的,像玉竹敲击石板,清脆又可爱。
会议室的门自动合拢,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朱晨风已经忘了之前的话题,身体仰靠着沙发,苦恼地扶额,“他整天跳来跳去,搞得我头疼!希望他在片场可以稳重一点。”
“他这样不好吗?”卫东阳伸出手,拿起被秦青丢弃的唇膏,淡淡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秦青抱着996,站在剧院外面。老李陪在他身边。
白石和郑桥松很奇怪,竟然亲自去取车,还两个人一起。
996张了张嘴,想把两人偷听的事告诉秦青,眼珠子一转却又改了主意。如果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秦青肯定会发脾气。他要是闹腾起来,拆了追踪器,那就不好了。
那个变态还没抓到,秦青时时刻刻会遇到危险。
996甩甩尾巴,选择了缄默。
另一头,白石和郑桥松坐在保姆车里,脸色都有些阴沉。
“过敏那件事,他如果不说,你怎么开口问他?你总不能告诉他我们在偷听。”白石烦躁地拧起浓眉。
“我还没想好。”郑桥松心绪难平,眸色晦暗。
只要一想到秦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那种罪,还差点死了,他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白石取出一盒烟,问道:“抽吗?”
“抽。”
郑桥松取出一支烟,白石难得主动地递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两人默默抽了一阵儿,把保姆车弄得烟雾缭绕。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们,此刻却因为秦青的教育问题而发愁。
“那个陈子兴心眼很多,以后可能会利用秦青。你必须找个机会让秦青知道他的为人。秦青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一点要改!”白石提醒道。
郑桥松点点头,面容始终笼罩着寒霜。素来涵养极好的他,今天晚上几度动怒,都是因为陈子兴的隐瞒。
“开除他吧。他身边的人我都查过了,没发现可疑。放他出去,让他活动活动,也许会有新的发现。”白石冲窗外吐出一口烟,漆黑眼眸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我也是这么想的。”郑桥松把抽了一半的烟碾灭,低声道:“走吧,别让秦青等太久。”
保姆车缓缓开动,到了剧院门口。
白石把驾驶座让给老李,自己陪秦青坐在后面。
秦青刚走进车里就被呛得直咳嗽,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能不能少抽点烟!”
996用胖乎乎的爪子左挥挥右挥挥,满脸嫌弃:“是啊是啊,我这只娇弱的小猫咪不能吸二手烟!一手烟才过瘾呢。回去之后给我弄一条解解馋呗!”
秦青:“……一条?你想抽死你自己啊?”
白石揉了揉小孩毛绒绒的脑袋,戏谑地说道:“你不抽烟,我不抽烟,烟草税哪里来?没有烟草税,国家的军费哪里来?我们这是在为祖国做贡献。”
秦青被堵得没话说,只能吹胡子瞪眼。
郑桥松笑了笑,眸色却有些暗。他伸出手臂,把秦青圈入怀里,柔声问道:“你跟朱晨风谈得怎么样?”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秦青就想起了郑桥松帮自己赔偿的那笔巨款。他没给郑桥松赚过一分钱也就算了,还时不时让这人赔钱。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赔钱货?
秦青牙疼了一瞬,却又慌忙挤出笑容。
“我说服他了!他答应让我出演男二。”
“哦?你怎么说服他的?”郑桥松追问。
“我好累啊,明天再跟你说吧。我想睡觉。”秦青假装困顿地揉了揉眼睛。
见他如此抗拒,郑桥松只能拍拍他的脑袋,轻叹了一口气。白石坐在一旁抽烟,表情十分苦恼。他没养过孩子,不知道怎么从孩子嘴里套话。
艹,郑桥松这个监护人是怎么当的!那么严重的事都不知道,还把一条毒蛇放在秦青身边!
想到这里,白石转过头,眸色冷厉地剐了郑桥松一眼。
郑桥松揉着眉心,仿佛很疲惫,实则正被内疚、懊悔,以及隐隐的后怕折磨着。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白石杵灭香烟,忽然说道:“秦青,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吻痕吗?谁给你嘬出来的?”
趴在椅子上装睡的秦青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气呼呼地说道:“这是包,蚊子咬出来的包!你家的吻痕长这样吗?你嘬一个给我看看!”
此言正中白石下怀。他沉声一笑,立刻把小孩拉过来,撩开颈侧的头发,张嘴去含。
秦青吓呆了。
郑桥松连忙把人夺回来,冲白石射出狠戾的眼刀。
白石爽朗地大笑,口腔里溢出浓烈的烟草味:“我开玩笑的。你继续睡吧,到家了我抱你上楼。”
秦青真的以为白石在开玩笑,回过神来之后狠狠打了白石两拳,转瞬却又趴下去,把脑袋枕在白石的腿上,安安心心睡了。
即使猛兽已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处可逃,他依旧天真地交付着信任。
白石敛去笑容,轻轻抚了抚小孩细软的黑发。
这么可爱的猎物,他怎么舍得放手?
秦青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便跟着郑桥松精神奕奕地去公司。他试镜成功,接下来就要准备进组,在此之前他得挑一个新的助理。
坐上保姆车之后,秦青很自然地拿出手机,给郑桥松转了一百万。
听见手机震动,郑桥松拿出来看了看,脸色有些阴沉。
“你给我转钱干什么?”
郑桥松一直把人情债放在嘴上,说得多了,秦青就记住了。当郑桥松试图还清人情债的时候,实则秦青也一直记挂着那笔债务。
他病成那样,不曾想着赖在郑桥松身边,却想着一个人躲起来,然后把赚到的钱全都还给郑桥松。
他们相互都在还债,哪一天还清了,哪一天感情就彻底消散了。债务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郑桥松呼吸微微有些乱,陷入了恐慌的情绪。
白石坐进车里,伸出手臂揽住秦青的肩膀。
“昨天晚上,朱晨风说你当年赔给他一千万。这笔钱我会还给你,但我每天只能转账一百万。”
这是秦青思考了一整晚做出的决定。他不能再依附郑桥松了。他已经成年,郑桥松没有义务养他,更没有义务帮他收拾无穷无尽的烂摊子。
“另外我们重新签一份合同。以后我赚到的钱,你抽三成,税我自己交。按照我现在的咖位,我顶多拿一个A级合同。我们就按照规矩来。”秦青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