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迪就在家门口按喇叭了。
詹子延出门时忘了裹围巾,被冷风一吹,缩起了脖子。
副驾的乔怀清倚着车窗,视线扫过他脖子,吹了声口哨,笑道:“詹老师,看样子,我俩昨天离开之后,你们战况很激烈啊。”
詹子延停在原地,骆恺南从后头赶来,给他裹上了围巾,遮住了他脖子上的痕迹和通红的耳朵,冷眼甩过去:“羡慕也去找一个,少管别人性生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詹教授整张脸快埋进围巾里了。
乔怀清嚼着口香糖,从鼻子里出气:“哼,我没性生活还不是因为没日没夜地给你打工?等我下个月拿到分红,一晚上点十个男模伺候我。”
吴迪一脸嫌弃:“你小心别染病。”
骆恺南警告:“一会儿别在小孩儿面前说这些。”
乔怀清吐舌头:“知道啦。”
此行计划为期一至两天,四个人都没带多少行李,到晋大接了詹前锦之后,四大一小刚好挤满一辆车。
詹前锦坐在后座中间,从书包里掏出小本子,给詹子延看:“哥,我把要抢回来的东西都写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快刀斩乱麻。”
詹子延:“你都记得放在哪儿了吗?”
詹前锦凝重点头:“记得,除非爸妈给我收走了。”
乔怀清嘴欠地接话:“这一次,他将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詹前锦掩嘴小声说,“哥,你认识的人都好奇怪。”
吴迪欲哭无泪:“我很正常的!”
上了高铁,五个人买了同一排的五个座位,吴迪和乔怀清坐在同侧,詹子延被迫夹在另外两人之间——因为骆恺南和詹前锦都想挨着他坐。
詹前锦来时坐的火车硬座,颠得屁股痛,这是第一回坐高铁,贴着玻璃窗看外头飞速后移的景色,新奇地喊:“哥,这车好快啊!”
喊完想起另一位哥也坐在边上,看在骆恺南为他争取抚养权的份上,詹前锦接着不走心地补了句:“恺哥好快啊!”
乔怀清噗地笑出声。
骆恺南:“……”
算了,小孩子,不计较。
詹子延昨天消耗了太多体力,今早没睡饱,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脑袋越来越歪,最后靠在了旁人的肩上。
骆恺南摘下他的眼镜,低头亲了他的发顶。
出站之后,事先预约过的当地司机来接他们,五个人分了两辆车。
骆恺南与詹子延单独一辆车,看见詹子延频频往后望,问:“担心你弟吗?要不让他坐我们这辆?”
詹子延摇头:“不担心,他说想和怀清聊天,就让他坐过去吧。我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骆恺南扫过四周,没看见可疑分子:“正常,因为你好看。”
“才不是。”詹子延小声嘀咕,低头钻进了车子。
骆恺南紧随其后:“实话实说而已。”
詹子延发烫的脸捂在围巾里,发出消息:「Kent,我男朋友越来越肉麻了。」
过了一会儿,骆恺南也拿出手机看了看,接着就不说话了,只发消息:「他也许是一时口快。」
詹子延达成了目的,又清静地睡了一路。
通往孜泉县的路程要两个多小时,詹前锦不想当那么久的电灯泡,选择了另一辆车。
乔怀清和吴迪一直在反复刷新销量,数字正不断朝五百万逼近,快的话今晚就能突破了。
两个人讨论得兴奋,副驾的詹前锦插不进嘴,只好靠着车窗,看熟悉的风景。
看着看着,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有辆车,似乎一路跟着他们。
应该也是去孜泉的吧,他心想,毕竟是必经之路嘛。
“师傅,别跟丢了啊。”
司机闻言,透过后视镜瞅向后座的两位客人:“您二位干嘛的啊?跟踪别人不好吧?”
骆永昌扒着前座的靠背,死死盯着前方的车辆:“您别管,前头是我儿子,我看看他是不是出来跟女朋友约会。”
司机:“嚯,你们家管得够严的啊,不过我刚瞧见了,前头那两辆车里都是男的。”
余莉也看见了,说:“老骆,詹老师也在车上,咱们是不是误会儿子了?其实他俩是和朋友出来玩?”
“才几个星期,他俩能发展到这地步?”骆永昌不信,“等到了目的地再看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路越开越颠,詹子延中途就被颠醒了,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迷茫地张望窗外越来越眼熟的风景。
突然间,他瞪大了双眼,紧张地转头看向身旁。
“怎么了?”骆恺南把人往怀里搂,“做噩梦了?”
詹子延抓着他的外套,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喘匀,摇头说:“不是,我刚以为……我只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成功逃离了老家,梦见自己如愿考上了高中、大学、直至当上教授,梦见自己与骆恺南相遇。
以为其实一切都没变,他依然要回到那个
“不是梦,掐我一下。”骆恺南捏住他的两根手指,用力掐自己的手背,夸张地嘶了声,“你看,特别疼。”
詹子延笑了,转瞬间忘了刚才的心悸,抚上自己掐出的红印:“傻不傻啊你。”
骆恺南想说能逗你开心就不傻,但马上想起了那条说他肉麻的消息,就把话咽回了肚子。
一会儿要他直接,一会儿又嫌他肉麻,想当个完美男友真够难的。
两辆车前后脚开到了县城,没有明显的地界或标志,詹子延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路两旁的小商铺招牌出现“孜泉”两个字,才知已经到了。
“变化真的好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差地别的城景,“我记得以前这条路没铺水泥,两边大多是自建房,就两三家商铺,我家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全是商铺了。”
骆恺南问:“你家卖什么?”
他们以前很少聊起这类话题,如今詹子延什么都愿意说了:“我父母开了一家建材店,偶尔会去帮人刷墙贴地砖,生意还行,能糊口。”
骆恺南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