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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少年人围着杨清说话,杨清的头一下子就大了。像是十几只苍蝇一起嗡嗡嗡……他挺受不了人过度热情的,尤其是一群人的热情。

杨清说,“停下。”

他的声音不算高,被埋在人群中都不太容易听见。然而在发声时,众人似感觉凛凛寒风以师叔为中心,向周围散开,向自己刺来。惶惶后退两步,盯着师叔看,不敢再说话了。

杨清先对江岩说,“你看看你身后是谁。”

江岩迷茫回头,心想我身后是谁啊?不就是师弟师妹们吗?师叔指的是什么啊?

他一回头,看到斜后方花丛边站着的持剑少女。少女娇小玲珑,面容娇俏,正红着脸垂头,却时不时眼皮抬一下,往这个方向看一眼。这一次抬眼看时,正好与江岩回过去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

轰的一下,江岩的脸也红到了脖子根。

说话开始结巴,“云云云云师妹!”

站在花前、原本练剑、现在拿着剑划地的云莹也红着脸结巴,“江江江江师兄。”

云莹是江岩的未婚妻嘛,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但洛明川带着一群人气势冲冲地过来时,云莹一下子就飞身躲开,没让人第一时间看到。现在杨清提醒,众人才回头,一起看到云莹。在江岩和云莹的互相结巴后,云门的弟子们都开始打招呼了:

“云师妹,你也在这里啊。”

“云师姐,好久不见了!”

云莹小声地跟众人回了礼,然后继续与江岩互相看着,继续脸红。

杨清又对尚淮说,“你们身上的余-毒不知道清的如何了,之前有跟洛师侄说过此事,你随他去镇上请位大夫回来,帮你们重新诊断下,我也好放心。”

尚淮一脸感动,“师叔,你真关心我们!”

杨清唇角露出酒窝,温柔的笑,让众人更加信服他的善心。

然而在杨清笑容刚露出来,临走前,尚淮忽然又扭过头来,一脸认真又生气,“师叔,我听说你在密云林里那惊险一战了,当真了不起。魔教的人当真可恶,师叔你下巴上的伤,就是魔教人留的吧?”

杨清唇角的笑僵了僵,“确实是魔教人留的……”

还是圣女望月亲口咬的。

尚淮更加义愤填膺,“我说什么来着?魔教人都不是好人,江师兄还总说我偏激!师叔你下巴上的伤,都跟新的似的,可见魔教的心狠手辣!一会儿我请来大夫,也为师叔你看看伤……”

杨清:“……我的一点小伤,不值得大动干戈。你还是快点走吧,为你们看看伤。”

心想师叔真是舍己为人,性格耿直一根筋的尚淮,怀着感动的心情,跟随茗剑派的洛师兄走了。

与他同行的洛明川则在想:咦咦咦,我听到了什么?杨师叔下巴上的伤,居然是魔教人弄的?前几天还没有啊。今早才有啊。我还以为是杨师妹……我真是太龌-龊了,居然误会杨师叔和杨师妹了。真是该死!

无辜被甩了一脸锅的魔教弟子若有知: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是说你眼瞎,是说你们白道人全部眼瞎——杨清下巴的伤一看就是被人咬的啊!这都怪到我们头上?

尚淮与洛明川走后,杨清依然镇定如初,又吩咐几个女弟子,“杨姑娘在后院灶房做饭,她经验不足,恐生事端,你们去帮帮她。”

几个女弟子应了声后,相携着去后院了。

如此,半斤拨八两,把师侄们都分散了开。他说话语气向来悠缓又沉静,给人一种“万事不用怕,反正有师叔在”的感觉,众弟子们寻到了主心骨,也不再慌乱,安心听师叔吩咐。等后来,还围着杨清的,只剩下两名弟子。

杨清这才问,“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么慌张干什么?”

两个师侄乖乖答,“我们一共十八个人,现在剩下姚师叔没有醒过来。江师兄要带我们来找您,就留了三个师弟在照顾姚师叔。我们说好与那魔教教主分道扬镳的,对方却不答应,要挟我们师兄弟,抢走了姚师叔,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过。我们实在没办法。”

姚芙还没有醒?

杨清想,原映星给姚芙下的毒,是有多深啊。师侄们都醒了,武学修养更好的姚芙,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之后又想,唔,原来是原映星啊。

原映星一路跟着江岩他们,江岩这些小孩子以为对方是图谋不轨,但杨清知道,原映星只是跟来带走望月的。原教主对江岩这帮孩子没什么兴趣,实在不必担心。

然说话间,两个师侄仍一脸期待地看着冷静自持的青年,眼睛在说话:师叔,那个大魔头追来了,我们好忧愁啊。

杨清笑一声,声音又低又慢,“你们忧愁什么?更忧愁的人,明明应该是我。”

随着原映星的到来,跟望月的相处,是少一天,短一天了。

他说的两个弟子迷惘,等待师叔解惑时,师叔却转过了身,绕过了这个话题。杨清嘱咐他们去休息,两个弟子当然听是。等杨清走的时候,江岩终于和云莹走到了一块儿,两个人站在一起小声说话。

面上也带了笑意,语气活泼——

“江师兄,你才过来这边,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哦好啊,劳烦师妹带路了。”

“……呃,师兄你不用歇一歇啊?”

“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累。”

眼见江岩一脸淡定的表情,云莹想到什么,抿嘴一笑,“那我们走吧。”

少年人真是精力充沛,都不急着去休息,先跟妹子聊天聊得出去玩了,也不记得有什么大魔头在后面追了。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出门去了,杨清在背后默看,笑了一笑。

他想到灶房待着的望月,好奇他都跟人打交道聊了这么久,望月的这顿饭,怎么还没出笼?怀着一腔疑虑好奇心,杨清晃悠悠地逛去后院,往灶房那边去,赶去围观了。

杨清过去时,灶房远远就烟火缭绕,有两个女弟子站在门外咳嗽,见到他过来,一脸希冀,指着身后的屋子,“师叔,杨姑娘她……”

杨姑娘她快把灶房给拆了。

杨清站在门口,见屋中还有一个女弟子在坚持切菜,而蹲在火前忙碌的少女,又是扇风,又是跳起来看火的,手忙脚乱,效果却并不好。那位云门女弟子不停地惊叫,“杨姑娘,火火火烧起来了!”

“杨姑娘,不能添菜啊现在,菜焦了焦了!”

“杨姑娘,火没了!”

望月抹把脸,恼道,“知道知道,闭嘴!”

女弟子委屈想:我闭了嘴,我担心我和你被烧死在灶房里啊杨姑娘。

望月也是恼怒,以前看杨清做饭,明明很简单啊。他那么慢的一个人,慢腾腾地烧油、切菜、浇水,整个过程一步赶一步,却硬是被他弄出行云流水的悠然感来。看杨清做饭,完全是一种享受,觉得烹饪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么慢的人都能做到,我比他快多了,凭什么我就做不好呢?

而事到临头,望月是真的做不好啊。

她连火候都把握不好。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她连堆在门口的柴火都快用光了,也没烧成功自己想要的火候。然后想着大火就大火吧,小火也随意了,把菜扔进去炒,那油飞溅的,又太过吓人……

望月正忙得满头大汗、也无法成功端出一盘菜之际,她握着木铲的手,被一只长而均匀的手从后握住。

回头看,眉毛清淡嘴唇嫣红,下颌线条流畅,脖颈修长清净,衣襟领口严实整齐,肩平腿长,细腰窄臀,可不正是望月的心头朱砂吗?

她的心头朱砂长得真好看。

长得好看的心头朱砂眉眼淡淡,握着她的手,不给她寻机会告白的机会,就把望月推出了灶房,而自己转身接过望月闹出的灶房惨状来。

有师叔上手,先前被吓得不敢接近灶房的几个女弟子,都乖乖进去帮忙了。

望月却被赶了出来。

望月却也不生气,扒在门口欣赏了番杨清在灶台前忙起来的背影。他动起来,后衣线条流动,时不时拖出他的腰线来。想到早上起来时,看到的美景,望月多么心痒。

现在她看着杨清,真是饿到了极点。什么时候可以吃下去呢,越是跟他待着,越是想念啊。

要是杨清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就好了,省得整天跟她婆婆妈妈这不行那不行。他要是木头人,她也不在意啊,她一定会好好保养这个木头人的……然而他不是。

真可惜。

跟一个高水准男人谈恋爱的感觉就是这样。因为对方太优秀,喜欢的人太多,你的喜欢,就显得不那么值钱。高不可攀的男人,通常被捧惯了,还很难追。追到手了,在没彻底得手前,还不敢放松。只有优秀的人才配得起优秀的人,自己不提升自己的话,好男人还是容易被人抢走的。

尤其是杨清这种注重精神超过*的男人。

望月心想,跟杨清谈感情,比跟十个人谈还累啊。

不过也是甘之如饴。

特别愿意养着他,惯着他。

望月火热的眼神盯着美男半天,终是被烟火给熏了出去。她在屋外站半天,看到一边看了一半的木头,心想我就算没法做饭慰劳杨清,砍个柴什么的,总是不成问题吧?要是什么都不做,等着杨清一个人做,我凭什么得他喜欢呢?

说上手,望月就上了手。

望月之前一个人把灶房弄得像战场一样,杨清当机立断接手,好容易把菜啊火啊给整上了正轨。锅里熬着粥,吩咐几个师侄切菜,他才想到被自己赶出去的望月。回头一看,望月并不在门口痴望他。

杨清心中一动:被他赶出去,她是不是生气了?

他之前一句话没说,望月会不会误会他?

杨清出门,脚步一顿,看到门外院中坐着砍柴的少女。她坐在木墩上,一手扶着木桩,一手挥着木工斧劈柴。普通人家的姑娘肯定没力气劈柴,但望月自然不是普通小姑娘。她使刀使的惯,现今稍微一调整,砍柴也砍得特别的顺利。

不光是砍柴,小姑娘还在自得其乐。

一边砍柴,一边数着劈好的柴的大小,斧头划过的弧度。想着每一块劈下去,都要一模一样的长度大小。

砍得满意了,心中得意,面上露出笑;喊砍得不满意了,蹙下眉,嫌恶地看一眼自己劈好的柴。

杨清靠在门上,眯着眼,透过刺眼的阳光看劈柴劈得面部表情丰富的少女。他表情淡定沉稳,心中笑得不行,想:怎么这么可爱呢?劈柴都劈得这么欢快,这么自娱自乐。她一个人,就玩得特别开心啊。

太有趣了。

小姑娘还不光在欣赏自己劈好柴火的长短,她得意之余,嘴里开始哼戏曲,“……你织布来我耕田,你浇园来我挑水,你做饭来我劈柴……”

她没有把自己瞎改的小曲唱完,因为忽然间,便被后面的人抱住了。

杨清手拂过她的鬓角发丝,在她眼睛上亲吻了一下,笑道,“真是我的宝贝疙瘩。”

不太懂杨清为什么突然出来抱她,还亲她,还跟她说情话。被杨清突然的主动亲近弄得莫名其妙,但是望月从不纠结这些,她很高兴回答,“你也是我的宝贝疙瘩啊。”

杨清轻笑,在她身后俯身搂抱她,在她身上揉了揉,又耐不住心中欢喜,再次亲了亲她的脸。少女的清香气味围着他,杨清低着头看她,对她喜欢得不得了,心中想着这么可爱这么好玩儿,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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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了!

心中庆幸,幸而他在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后,还是被她所好奇,还是没有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