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发生的事叶卿一概不知, 她正为自己出宫几个月,回来后饭团猫崽子都生了一窝而恼火。
帝王撞了枪口, 如今被她一道迁怒。
昭阳宫伺候的下人们格外战战兢兢。
那只可怜的黑猫,还是安福求情说,如今天气炎热, 若是给黑猫去了势,怕伤口容易发炎。
叶卿心中虽然恼恨,但也没到要黑猫命的程度,这才延缓了给黑猫去势的日期。
乌丸被关回了笼子里, 依然拽得跟大爷似的, 对谁都不甚理睬。
叶卿倒不是真的记恨,只是猫一到发.情期有些吓人,滥.交的话, 不仅让猫咪容易染病, 也会影响猫咪健康。
她还打算过段时日, 给饭团也做绝育手术。
猫咪怀孕一次生下的猫崽都比较多,动物没有克制自己的本能,如果一直让饭团生下去,对饭团身体也有害。
叶卿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泄愤一般戳乌丸的脑袋:“等你变成猫公公, 看你还怎么凶!”
一直到晚间, 叶家才命人送了话进宫来,问陛下是否削了叶尚书的官职。
彼时帝王正和从前一般,在昭阳宫批阅奏折, 叶卿带着一群猫在外面的小花园里纳凉。
听了叶家带进来的话,叶卿只觉得一头雾水,细问之下才得知,叶尚书下午进宫了一趟,回去就大发脾气,还醉成一滩烂泥。
叶夫人后来才从周姨娘院子里的下人口中听说了叶尚书被革职的事,连忙派人进宫问她是否知情。
叶卿稍一琢磨,就知道这必然不是叶夫人的主意,只怕是叶建南的意思。
叶尚书下午进宫之事,叶卿还不知晓。她命人打听了一番,确认叶尚书只去过太后的长寿宫,心底的忧虑便散了几分。
罢免朝臣官职,唯有九五之尊的帝王才能做到。
叶尚书只见了太后,便是他同太后政见不合,闹僵了,也严重不到丢了乌纱帽这程度。
让人把叶尚书并未被萧珏革职的消息带出宫去后,叶卿琢磨了半响,决定还是跟萧珏说说这事儿。
萧珏因为乌丸,被叶卿冷落了半天,眼下叶卿主动找过来,他臭着一张脸道:“不是说外边凉快么?进屋来作甚?”
嘴上虽这般说着,手上却把叶卿要坐的绣墩往自己这边拨了几分。
叶卿一坐下,便和他挨得极近。
这人毒舌的毛病估计是改不好了,叶卿心中好笑,没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对萧珏的情有多少,叶卿自己都不清楚,虽然有时候会闹些小脾气,但叶卿知道,她是可以完全信任这个人的。
叶家的事,叶卿也没打算隐瞒,直接和盘托出后问萧珏:“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叶建松?”
萧珏道:“叶建松,已在天牢暴毙。”
这话一说出来,叶卿眸子便瞪大了几分。
叶建松在这时候暴毙,很明显是有心人为之。
联想到太后之前说把叶建松逐出族谱,后又召叶尚书进宫,叶卿很容易就将这二者联系起来,她有些不确定道:“是母后……”
萧珏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叶卿许是小时候才见过叶建松几面,她对这个人全无印象,若说同情,她是半点也没有。她只是有些惊讶,一个庶子的死,竟然就让叶尚书受了这样打的刺激。
她看向萧珏:“那明日早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家父呢?”
她不关心叶尚书官职的升贬,但是只要那个人一日是她父亲,她们的命运便始终是关联在一起的。
萧珏轻抚叶卿的脸,,眼中有太多无奈:“阿卿,朕是皇帝,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朕一个人能决定的。帝王之道,最重要的就在于权衡。朕之前想扶持叶尚书,但他还没被扶上位,就做了许多自断前程的蠢事。”
他从一摞奏折中抽出两本递给叶卿:“状告叶尚书受贿的折子,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他哂笑一声:“你父亲这个人,不能说他不聪明。但他自以为聪明的时候,往往就是在犯蠢。别人收什么好处,为了尾巴干净,都是要真金白银。偏他要了几处铺子庄子,这些东西过户,官府都是有记载的。”
折子上,叶尚书收了别人温泉庄子,玉石铺子这些东西,有理有据的记载得清清楚楚。
叶卿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只觉得脑仁儿一阵抽疼。
叶尚书真不是个傻子么?
萧珏望着她道:“阿卿,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叶建松谋逆之事,叶建松已死,念着叶家在此次江南治水中的功劳,朕不会过多追究。但是人爬得越高,盯着你的人也越来越多。朕宽恕得了一项罪名两项罪名,却宽恕不得一箩筐的罪名。”
萧珏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叶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起身冲着萧珏行了一礼:“臣妾谢陛下。”
萧珏单手托起下巴,耷拉着眼皮懒洋洋望着她:“那皇后打算如何谢朕?”
叶卿微微一怔,没想到萧珏还真要谢礼。
萧珏看着她的囧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抓耳捞腮想了半天:“臣妾明早给陛下煲汤喝?”
萧珏那句“逗你玩的”成功因为这情这句话而咽了回去。
他道:“那朕便等着明早的汤了。”
叶卿瞥了一眼手中的奏折,知道这事刻不容缓,冲萧珏讨好一笑:“那臣妾先下去了。”
萧珏矜贵点了一下头,望着叶卿小跑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原先他的确是看在叶卿的分上,想扶持叶尚书。
但后来发生的种种,很明显的告诉了他叶尚书不是个能担大任的人,而且叶尚书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突然被重用到底是拖了谁的福。
叶家若是没个明白人,萧珏已经做好让叶家不至于落败成一个小族,但也绝对风光不起来的打算。
他不可能一棍子把叶家敲死,毕竟在外人眼中,那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总得留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