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救我呢?我一无所有,已经不能和你交欢了。”伤好后,星罗睁着凤眼,满脸的疑惑。
所有人都在贪恋他的身子,他以为,李毓秀也不例外。
然而,李毓秀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剑,屈指在他脑门一弹,说,“以后不要将这些淫词挂在嘴边,会被哥哥罚的。”
“哦。”星罗捂着额头,又问,“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要救我呢?他们都骂我是太监,是残废……”
“我不觉得你是残废,星罗。在欲界仙都见到你的时候,你虽然满身是血,可我总觉得你的眼睛,”李毓秀指了指他的眉目,继而道,“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是会发光的。”
星罗一怔,继而狂喜,涨红了脸道:“真的吗?”
李毓秀郑重点头,“我向来是个冷情的人,生老病死都激不起我半点波澜,唯有那夜遇见你,我却心生恻隐。或许,这就是缘分罢。”
最后一句,几乎成了低不可闻的喟叹。
“郡主,我不会发光,是你的光芒照亮了我。”星罗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如此说道。
那一瞬,李毓秀心弦一动,被他过于艳丽的笑容照得睁不开眼。
“星罗,你以后想干什么?”
“跟着郡主,死也要报答郡主。”
“除此之外呢?你总要有一技之长罢。”
“服侍人算不算一技之长?虽然我不能人道了,但有很多技术还是可以用得上的,保证郡主你……”
“淫词艳语。”
“哦,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可以跟着你习武么?”
闻言,李毓秀回剑入鞘,问道:“为何要习武?”
“强大起来,杀了我的仇人。” 星罗趴在雕栏上,笑眯眯地说,“再杀了你的仇人,保护你。”
“我没有仇人。”李毓秀执剑走过去,抚了抚他柔软的黑发,说,“哥哥说你根骨不错,是可造之材。这样吧,你随我出门一趟,我给你介绍一个高手,看看你适合练什么兵器。”
星罗立刻竖起耳朵,“高手是谁?”
李毓秀淡淡一笑,“姓裴,你见了便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客栈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雨。
李毓秀缓缓起身,扭头一看,睡在旁边的星罗已不见了身影。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侧,被褥冰凉,软剑也不见了,星罗显然是偷偷离开她出门去了。
这么大的雨天,他竟是一个人上山剿匪去了?
李毓秀拧眉,摸黑下床,擦燃了油灯,屋内亮堂起来。
李毓秀穿好外袍,拿起长剑,正要出门去寻星罗,却忽的听见门外脚步靠近,接着,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谁?”她下意识拔剑,压低声音问道。
“阿秀,是我。”
“星罗?”
说话间,她已快步向前,拉开了客房的门栓。
一抹黑影飞速闪进,星罗拉下蒙面的黑布巾,浑身湿淋淋的,血水混合着雨水淌下,很快在地上汇合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你受伤了?”
“没有,不是我的血。”
李毓秀并不信,忙拉开他的手,却露出了他怀中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布包。
“这是什么?”她疑惑,伸手碰了碰那布包。
温热,并且会动,是个活物。
“我捡来的,你看。”星罗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献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怀中的黑布包。
一阵婴儿的啼哭传来,李毓秀愕然。
黑布包里的,竟是一个不足半岁的婴儿。
星罗一路将这个黑布包护在怀里,保护得很好,只被雨水浸湿了一个小角,里头的婴儿毫发无损。
星罗慌忙而笨拙地哄着小婴儿,嘴里喃喃道:“不哭不哭。”
李毓秀回神,猛地关上门,问道:“你又将谁家的孩子偷来了?”
“不是偷来的,是捡的。”见李毓秀拧眉,他委屈道,“真是捡来的。她的爹娘已经被山匪杀了,我上山的时候,看到山匪们将她的襁褓丢在尸首堆里,便悄悄捡了回来。”
“真的?”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李毓秀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怀里小小的女婴,“那,山匪呢?”
“留了几个活口,其他的都杀了。”说着,星罗悄悄打开布包,笑道,“这是个小姑娘呢?阿秀,你喜欢女孩吗?”
星罗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好像自己真的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似的。
也好,既然这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便养着罢。
李毓秀笑了,点点头,“喜欢。”
星罗大喜,又小心翼翼道:“不是我生的,你也喜欢吗?”
“喜欢的。”李毓秀伸手抱过啼哭的孩子,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襁褓,对星罗道,“怕是饿了。你向客栈借用一下厨房,熬些汤水给这孩子。”
“好!”星罗立刻去准备了。
等喂好孩子,已是黎明时分。
星罗依旧很亢奋,眼也不眨地盯着熟睡的婴儿,自语般问道:“阿秀,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随便。”
“怎么能随便呢,我没有姓氏,就让她跟你姓罢。李……叫李什么好?”
“如月。”
“什么?”
“叫李如月。”李毓秀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星罗微微一笑道,“我们家已有星辰,唯缺一轮明月。”
“我们家……”
星罗怔了怔,喃喃重复着‘我们家’这三字,忽的,他茅塞顿开,猛地跳起来狂喜道:“阿秀!你说你跟我是一家人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李毓秀收敛了笑容,调开视线,平静道,“早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