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奴又问:“请问小郎君的代名是什么?”
“代名?”李心玉茫然道,“那是什么?”
“就是假名,来这里的人一般都不会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用假名代替。”李瑨催促道,“你随便取一个。”
李心玉拖长声调‘哦’了声,“就叫‘玉二郎’罢。”
“既是纳贴进门,便只论输赢,不论生死。小郎君,请签字吧。”笔奴递上来一张纸,李心玉一看,原来是生死状。
上头明文规定,打奴入场决斗,若是不幸被打死,斗兽场场主不须赔偿。
李心玉沉吟片刻,放下生死状道:“在下第一次来,先观战,不上场。”
“也可。”笔奴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李瑨却摆摆手道:“心儿,你先随他进去吧,哥哥给你预定了最有利于观战的位置。”
“那你呢?”
“我有些事要交代,稍后便来。”
听李瑨这么说,李心玉不疑有他,带着裴漠进了斗兽场的大门。
绘有狰狞兽纹浮雕的大门一开,仿佛打开了另一个疯狂的世界:它褪去了长安的浮华与内敛,剥离了权贵伪善的面具,带着最原始的野性与躁动,厮杀和呐喊声震天动地,震得李心玉耳膜生疼。
“杀!杀了他!杀了他!”
喊杀声和场上的刀剑声一浪接着一浪扑面而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兴奋又狰狞,李心玉捂住震得生疼的耳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接着,腰上一暖,有人不动声色的扶稳了自己的身子。
“公主,别怕。”头顶上,裴漠沉稳清朗的嗓音传来,带着令人着魔的安定,轻声道,“有我在。”
“杀!打他,给我打!”
斗兽场内,一到四楼的各个看台上都坐满了戴着面具的达官显贵、纨绔子弟,喊声震耳欲聋,连李瑨都趴在栏杆上扯着喉咙嘶喊,额角青筋暴起。而一楼的大擂台上,两名上身赤裸的壮汉卖力地扭打在一起,其中便有李瑨的打奴。
缠斗了小半个时辰,李瑨的打奴渐渐落了下风,浑身汗淋淋,大刀也舞得吃力起来,最后被对手抓住破绽,一铁锤捶上他的胸口。那名打奴被锤飞一丈多远,长刀哐当一声脱手,庞大的身躯飞在半空中,哇的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又如沉重的沙袋一般轰的坠地,砸在擂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瑨急的满头是汗,朝擂台上吼道:“起来!混蛋,你给我起来!”
那名打奴胸口都被铁锤锤得凹陷了,口鼻俱是淅淅沥沥的淌着血,怕是当场就丧了命,怎么可能还起得来?
李心玉蹙眉,兴趣索然地叹了口气:这斗兽场太过血腥,没有她想象中好玩。
“天字级第三场,金陵公子打奴胜!”
随着判官一锤定音,李瑨狠狠拍了拍栏杆,怒道:“不中用的东西,赔了老子一百两银子!”接着,他看见了李心玉的面色,也顾不得生气了,忙向前道,“心儿,你怎么了?”
李心玉有些无聊。她爱美,却不似李瑨那般好斗,斗兽场内的擂鼓和呐喊,总让她想起前世城破时的战鼓和喊杀。若不是为了裴漠,她怕是不会再踏入斗兽场半步。
想到此,她揉了揉眉心,靠在胡床上坐好,道:“太吵了,想出去透透气。”
闻言,李瑨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冷笑一声,方意义不明道,“心儿,好戏才刚开始呢,再看一场再走吧。”
“什么好戏?”
话音刚落,便听见擂台上传来判官高昂的声音:“下一场,白无常对战玉二郎,请二位贵客的打奴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