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站直了身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极其繁复的法阵中央,古怪的白篙树的树根几乎和这个法阵连为一体,阵脚上压着数块价值不菲的灵玉,想来就是就是这棵白篙树和这个法阵让自己看到了那些幻觉,并将自己强行拉到了这里。
树下走出一人,那人绶带纶巾,广袖轻袍,翩翩有礼,是一位熟人。
正是几日之前袁香儿刚刚在赤石镇上辞别的那位吕郡守。
“吕郡守,你这是何意?”袁香儿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别这样敌视地看着我,阿香。”那位年轻的郡守依旧温言浅笑,“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对你十分喜爱,想挽留你在此地定居而已。”
袁香儿留神戒备,心里呼唤着南河和乌圆,但这个地方似乎有能够阻隔契约联系的力场,使得袁香儿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有用的,你联系不上你的使徒,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吕郡守双手合十,向着身前的树木参拜,“你身边的那些妖魔十分强大,为了不惊动他们而把你单独带过来,我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财物,甚至不惜请动白篙神的帮忙,动用了神力,才好不容易成功。”
“为什么非得是我?”袁香儿不相信一面之缘的男人能够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这里面想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悄悄掐动指诀,发现体内灵力运转无碍,法力不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吕太守和这棵古怪的大树,院子内还布有大量披甲持锐的男子,每一个人都戒备地看着袁香儿。
显然,这还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白篙树晶莹剔透的白色枝条飘动起来,发出欢乐清脆的声响,柔软的枝条亲昵地拂过袁香儿的头脸。
“你看,树神十分的喜欢你。”吕郡守伸手抚摸安静垂挂在他眼前的枝条,“白篙树是人类的守护神,数百年来我们也习惯依赖着他们生活。曾经赤石镇的周围长满了取之不尽的白篙树,令我们饱食终日,生活得无忧无虑。但这些年他们却在迅速地减少,就连我院子里的树神,也渐渐开始不再回应我的祈祷。”
他转过头看向袁香儿,那目光灼热而滚烫,像是猎者看见了欣喜的猎物,野兽找到了饱腹的食材,
“大妖们只喜欢雇佣血脉纯正的人类,树神也只愿意守护真正的人族。而这数百年来,我们一族被隔绝在里世,于妖魔为伴,人族的血脉逐渐稀薄,连树神都不再觉得我们是他喜欢的人类。幸好上天并没有放弃我们,还让阿香你来到了赤石镇。”
袁香儿退了一步,心里怒气上涌,毫不客气地说,“别说的那么好听,妖魔是饲养而不是雇佣,白篙少了你们应该自己种植粮食。我们人类从来就不是依附其它生灵存活的种族。我看你们不止是失去了血脉传承,根本连我族勤勉不息,自力更生的特性都给遗失了。”
吕郡守并不生气,宽容地笑笑,“你这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只要你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你一定会喜爱上赤石镇。”
他一步步走向袁香儿,随着他脚步的前进,那清隽的容貌也随之慢慢变化,逐渐变成了一张袁香儿十分熟悉的面孔。
南河的面孔。
“树神告诉我,你喜欢这个妖魔。你在梦境中是被这只妖魔所惑,才心甘情愿地被阵法摄来。”他顶着和南河一模一样的五官外貌,靠近过来,像是一位真正的情人一般温声细语,“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我会比他做得更好,我和你才是同族,了解你想要的任何事。”
袁香儿接连退了几步,明明是和南河一样漂亮的容貌,一样好听的声音,却让她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我如果不同意呢?”她说。
那张熟悉的面容带上了点邪魅的笑,“你可能年纪还小,不知道有的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
南河的容貌过于俊美,袁香儿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南河,很多时候是沉迷于他的美色,直到这一刻,袁香儿才发觉,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容貌,换了个芯,换了神色和举止,带给她的观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比如眼前这位,顶着南河的面孔,穿得比南河华丽洒,举止比南河讲究,却让她恶心得快想吐了。
“你不喜欢这副模样吗?”‘南河’露出为难的表情,“或许你喜欢别的模样?只要你喜欢的容貌,我都可以为你变幻出来,这是我血脉的天赋能力,和我在一起绝不会让你有腻烦的一天。”
“不,不是外貌的问题。”袁香儿忍住心中的恶心,试图冷静下来,考虑先稳住他的办法,“你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我同意你这个荒唐的建议留下来,我一个人一生之中也留不下几个后代,对你们整个镇子的血脉问题,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南河’捂住嘴笑出了声,“原来你想错了,看来我们的观念差别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