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浓眉小子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不耐烦道:“原来你就两个点子啊,白浪费了小爷的时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陷阱呢,就一个蚂蚁组字,一个豆芽顶石像,雕虫小技,真没意思。”
朱姓学子愠怒:“你哪位?我明明看到我弟弟进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卡壳了。
房中的红衣少年淡淡道:“你确定你看到的真的是你兄弟吗?”
洪怀中慢了一步,这熟悉的清越嗓音入耳,令他脸色微变,快步走进去,果真见到一张眼熟至极的脸,“林稚水?”
朱姓学子下意识重复一遍:“林稚水?”反应过来后,突然冲过去,热情地拉起林稚水的手,“你就是连冠四星的林稚水?幸会幸会,我姓朱,朱随愿,侥幸早你一年入书院,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师兄就好。”
林稚水:“朱师兄?”
“哎!”朱随愿咧了咧嘴,“对不起啊,林师弟,师兄在这里对你赔个不是,我真的以为进来的是我弟弟,他今天和你身旁这位穿了同一个颜色的衣服,身高也相仿,从背影看,很容易认错……”
陆嘉吉撇嘴:“所以怪我不该穿这件衣服喽?”
他也的确有怨气,毕竟,好好的挑斋舍,进门就被吓,搁谁谁不气。
洪怀中暗道糟糕,在书院这一年,他知道这些世家子或多或少有着傲气,他们能接受自己道歉,却不能接受自己被顶撞,哪怕是他们理亏。
看到朱随愿眼中闪过不悦,洪怀中咬咬牙,正准备看在是同乡的份上,站出来打圆场,却发现朱随愿瞅了一眼林稚水,唇角弧度都没变,笑容可掬:“这位师弟,的确是某的不是,某也对你赔个不是。实是某算计了某家五弟出发的时辰,又寻朋友看着他,确实是一个时辰前到了书院门口,按照脚程,也该是这时候到梦鹿斋,某远远看到你穿了同色的衣服,便错认了。”
他似乎眼角又轻轻扫了一下林稚水,竟是深深一弯腰,“令师弟受惊了。”
陆嘉吉被他的大礼吓了一跳,“没、没事,其实也没受多少惊吓,你记得找人把蚂蚁和石像,还有那个坑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朱随愿严肃地点头:“本来就该这样,人我早就请好了,就在附近等着。”
他只是想报复一下弟弟而已,又不是想他第一天就没地方睡觉。
不过……
“我弟弟呢?”人去哪儿了?
陆嘉吉热心道:“你弟弟长什么样子,我帮你找一下?”
朱随愿:“和我长得有点像,下巴那儿有颗黑痣,穿……”
陆嘉吉:“我知道,穿的和我一样,身高也差不多。”
朱随愿:“对,那就麻烦师弟了。”
说完,他似乎随口一问:“方才师弟说我的陷阱是雕虫小技,难道是师弟破了陷阱?”
陆嘉吉咳嗽一声,“嗯……林哥儿破的,我,咳,我从旁协助。”
林稚水忍着笑,“对,他协助我,那石像多亏了他,才能搬动。”
朱随愿一拍脑袋,好似是刚想起来的样子,掏出玉觿,郑重道:“我才说过,谁能破了我的陷阱,我就将这枚玉觿赠予他,还请林师弟收下,切莫让我失信。”
洪怀中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动呢,就收到朱随愿隐晦的严厉一瞪,似乎是怕他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毕竟,他当时说的是,他弟弟如果能破了娃娃鱼的惊吓,才将玉觿送给弟弟,划重点,送给弟弟,自家人。
他在交好,不,甚至可以说是讨好林稚水。
洪怀中感觉口中隐隐泛出苦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过来整整一年了,耐心钻研,最近两个月才打进朱随愿的圈子,林稚水一来,就是那些学子们天然的中心,谁都能瞧出他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谁都想提前交好他,纵然结不了善缘,也绝不交恶。
洪怀中忍不住去猜测,林稚水会收下吗?应该不会吧?毕竟这东西挺贵重的。
林稚水看着朱随愿,缓缓道:“那就多谢朱师兄了。”
朱随愿笑得比之前真诚多了,“谢什么,是我该谢你能让我履行承诺才对,何况,自古以来就有佩戴玉觿是代表了一个人有解决困难的能力,象征着聪颖与智慧,正合林师弟。”
林稚水拱了拱手,算是对他称赞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