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吉一挺胸脯,“我说的不对吗?”
“我看看你脸皮是拿什么做的,都不觉得羞愧吗?”
陆嘉吉嘿嘿一笑,对于兄弟的调侃并不生气,“我陆嘉吉一生行事,绝不多说一句谎话,全是肺腑——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他猛地蹦起来,一溜烟跑到林稚水身后,鬼哭狼嚎:“林林林林哥儿,地砖动了!还有东西冒头,是不是有恶鬼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了!”
“噗。”
“别别别别笑了,快跑啊!”
也怪不得陆嘉吉反应那么大,眼前的情况放十个人眼前,十个人都不一定能镇定下来。
本来是平整光滑的地板,忽然龟裂,裂开大缝,一个枣红色的脑袋慢慢从地底探出,升高,随之汨汨涌出的,还有黏腻的红色液体,似乎是血浆。
那枣红色是一个石像,佛陀模样,脸上却是半狰狞半微笑,看上去极为阴森。眼珠子用赤砂点的,正幽幽的瞪着他们,好像在不满他们误闯了它的地盘。
坑内依然在往外流血浆,顺着地板的纹路,浸透了地面。
陆嘉吉拉着林稚水就要往外跑,却怎么也拉不动。不仅拉不动,对方还抬脚往石像走过去。
陆嘉吉一低头,就看到在慢慢漫过来的血液,谁知道这种从地底冒出来的邪物,踩上去会是什么后果。可是看着林稚水的背影,他一咬牙,小跑过去,脚底下传来“啪嗒”的踩水声,隔着靴子也似乎能感觉到那股子粘稠的触感。
他敢拿性命担保,那就是血,不是染料或者其他东西!
陆嘉吉“咕咚”咽下唾沫,“林……”
林稚水的手,已然接触到了佛陀的双耳。
陆嘉吉声音一卡,呛了喉咙,猝不及防地弯腰咳嗽,鼻尖急得冒了汗珠。
那石像只冒出来大半个身体就停下了上升,林稚水双腿一沉,手一用劲,抓着石像的耳朵,将它继续往上提。
石像非常重,少年腮帮子都咬鼓了,它上升的速度也很慢。
陆嘉吉跺了跺脚,亦弯腰抱住了石像,帮着林稚水施力,将石像往外拔。“反正咱俩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嘟囔,“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隆隆”声响,在二人合力之下,石佛陀“啵”地一下,被从砖下拔|出。出来时,一样东西随着它的动静飞弹到陆嘉吉鞋面上,陆嘉吉汗毛倒竖,“林林林——”
林稚水示意他往下看。
陆嘉吉僵硬着脖子,就是不敢低头。
林稚水无奈:“那是一根豆芽。”
“豆芽?”陆嘉吉下意识垂头看去,鞋面上的东西可不就是豆芽吗。
一根豆芽可没有重量,陆嘉吉之前感受到的仿佛癞蛤|蟆趴在脚背上,湿滑黏腻的触感,纯粹是心理反应。
陆嘉吉摸不着头脑,“这里怎么会有豆芽?”
“很简单的小把戏,提前在土里种了一堆豆子,浇好水,再放上石像,豆芽生长出来后,迫于压力,只能用力往上顶,才会造成你看到的石像自己破地而出——嗯,历朝历代造反的人,都会用差不多的方法给自己造势,假装自己是天命所归。”
陆嘉吉的眉头越听越舒展,听到最后便忍不住笑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像《史记》里记载那样,半夜狐叫,鱼肚藏书,都是人为。”
转而又疑惑,“那这血是怎么来的?”
林稚水:“机关吧,至于什么机关,我就是猜测,比如说通过上升挤压提前放好的畜生血,石像往上挪时会有些许缝隙,畜生血便从缝中被挤出来。”
这么个子丑寅卯一说,陆嘉吉惊跳的心便慢慢恢复成原态,出于本能地唇角一抬,咧出笑:“幸好我有自知之明,果然还是得靠林哥儿你。”放下石像后,颠颠地跑过去,“林哥儿手累不累?小的给您捏捏手臂?我跟你说,论脑子,我比不过你,论捏手,你可比不过我了,这可是我专门为了我爹去学的!”
*
“嗷嗷”的嚎叫声惊响时,吓跑了卧在花圃里休息的猫儿,四肢一蹬,便咻地掠没了影儿。朱姓学子眼睛一亮:“看,我就说一定能吓到他!”
等着,他马上要冲出来了!
后半句朱姓学子不用说出口,洪姓学子也能猜到对方心思,遂微微一笑:“朱兄可以准备准备,上去对令弟‘关怀备至’了。”
朱姓学子咧嘴。
然而,门重复了之前的沉默,并没有嘎吱嘎吱地被拉开。
“不是吧?”他不敢相信,抓起腰上佩戴的羊脂玉,烦躁地一扔,“这一招难道他也能迅速冷静下来,找到缘由?那小子什么时候神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