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吉又朝二位师兄作揖:“日后就请师兄们多多指教了,我先陪我这兄弟去选斋舍,晚上我再请二位师兄去‘松鹤居’吃一顿。”
师兄们脸上便带了笑意,“好说。若是要挑斋舍,或许可以去‘梦鹿斋’看看?那儿主房里住的是咱们书院如今的斋主,明年便要出师了,他性情严肃,却是有问必答,这一年兴许可以把握机会就近请教。你们可要尽快去了,不少人盯着那地儿呢。”
斋主有点类似于首席,是书院里最厉害的学子才能担任。
林稚水:“梦鹿斋?可是‘郑人获鹿,遗其所藏之处,遂以为梦事’这一典故?”
师兄这才正眼看向红衣少年,诧异道:“你学识不错,很少有人能第一次听到就立刻反应过来的——不知这位师弟……”
林稚水拱手,“我姓林。”
“原来是林师弟。”师兄没多想,笑道:“林是个好姓,听闻你们这次的第一名,便是姓林,而且,‘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林师弟和那‘梦鹿斋’有缘啊。”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出自《诗经》,有互相扶持的意思在,林稚水笑了笑,“那就托师兄吉言了。”
离开那座三合院后,陆嘉吉望着鞋底的石子路,一蹦一跳地走着,自娱自乐,“林稚水,你准备去‘梦鹿斋’吗?”
“这名字好听。”
“名字不好听你就不去了?”
林稚水瞧了他一眼,“那肯定的,我之前不就说了吗?”
随后,是少年一贯的傲气,“得到那斋主的提点,是别人趋之若鹜的,我可不是。”
“也是……”陆嘉吉完全升不起这人自大的心思,并且觉得本该如此。
——站在他旁边的,可是同时得了文昌文曲二星青睐的升舍试首甲啊,有那个资本对斋主不屑一顾。
根据那位师兄的指路,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梦鹿斋外。陆嘉吉疑心空出的厢房早有人住了。
“问一下就知道了。”
林稚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竟然没锁,应声而开。往里边一瞧,打扫得干干净净,却没有人气。
陆嘉吉喜上眉梢:“这肯定是那间空房了,还没有人入住,我们运气真好。”
再一看门旁,没有挂铭牌,陆嘉吉欢呼一声,抢一步踏进去,嚷道:“稚水你快来!”
林稚水也走了进去。
陆嘉吉从墙上取下布兜,掏出里面的钥匙,往林稚水方向抛过去,“拿好了!房门钥匙!”
林稚水双指一交,准确地夹住了钥匙,得到陆嘉吉口哨一声,“好身手!”
就在这时,大门无风自动,擦着林稚水身后嘭地一关。
陆嘉吉把两眼一睁:“刚才谁在门口,你有看到吗?”
林稚水非常淡定:“没看到。”
陆嘉吉挠头:“谁想捉弄我们,速度还挺快的,一晃就从门口跑了。”
林稚水抬头望了望门,又趴着门缝看了看,“不是从门口跑的,你看,这里有一处细浅的刮痕,应该是细线,或许是渔线,那个比较坚韧。总之是线拉扯的痕迹——刚才有人在远处扯线,带动的力道把门关上。”
陆嘉吉眯着眼睛仔细瞧,才终于在缝隙里发现那小小的线痕,“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这点痕迹也能发现。”
林稚水:“这是推测出来的,想要在无人,也无物体从内部撞门的情况下突然把门关上,拉线是最容易想到的方法。”边说,边在房中踱步,观察情况。
陆嘉吉瞅了瞅痕迹,又瞅了瞅少年的背影,小声:“哪里就最容易了,对你才容易吧?”
林稚水回头,“嗯?什么?”
陆嘉吉踢了一下腿,眼神飘忽:“我说,我感觉我被打了一巴掌似的,才附和你这里是学习的地方,就有人暗中下手……”
林稚水失笑:“你别多想,估计是做手脚的人想要和亲朋开个玩笑,但是认错人了。”
“啊?”
林稚水往远处墙上一指,黑溜溜的大字从右往左排列。
——五弟,不破谜题,不予厢房,谜面: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们在家里并不排老五。
陆嘉吉:“怪力乱神?什么怪力乱……”
墙上的字似乎动了动。
陆嘉吉揉了揉眼睛。
墙上的字真的动了!光线照射下,似乎扭曲起来,撇不成撇,捺不成捺。
“啊——”陆嘉吉跳了起来,往林稚水身后蹿过去,“它它它它它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