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破了多少阵法,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箜篌晕乎乎的从阵法中爬出来,听到开门声。
她抬头看向一层与二层想通的门被打开,心中没有丝毫的高兴,而是绝望的躺在了阶梯上。
身为云华门弟子,怎么能坚持不懈不吃不喝的修炼,她不想抛弃宗门美德。然而这座塔并不能像宗门长辈那般惯着她,她不过是躺在地上照了一下镜子,啃了两颗灵果,就被一股风像圆球般刮进了二楼。
捂着被撞疼的脑袋,箜篌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掏出镜子照了照脸,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摔破相。
把镜子塞进收纳戒,箜篌朝空荡荡四周道:“下次摔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温柔一点,别摔脸。”
空寂的塔没有任何反应。
“嘶。”箜篌揉了揉脑袋上的淤青,看着墙上的两个字:开阳。
开阳在七星宿中,被称为武曲星。箜篌刚想到这点,就见四周景色一变,她面前站了一排穿着金甲的将军。这些人手持不同的武器,修为远高于箜篌之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有一位将军朝她攻来。她连忙用水霜剑去挡,强大的力量撞得她连连后退几步,差点直接就跪下了。在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仗着自己是音修,没有好好修习剑法。在这种单人近战的时候,音修简直脆弱无比,恐怕她的凤首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弹奏,就被对方的狼牙棒锤死了。
眼见狼牙棒又要捶过来,箜篌连忙闪躲,脑子里闪过桓宗修习天地剑法的某个剑招,再次堪堪躲过,脚尖一点,飞到狼牙棒将军背后,一剑戳去。
水霜剑竟然刺不破对方的金甲。
砰!
狼牙棒敲在了箜篌身上,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掐了一个手诀,水霜剑光芒大作,凌空飞到狼牙棒将军眼前,花哨的剑法影响了将军的动作。
“我敢拿老姬祖宗十八辈发誓,这个将军生前肯定不解风情。”趁着这个机会,箜篌取下凤首,快速拨弦,无数道金光把狼牙棒将军束缚在一个光牢中。这一招是她向秋霜师叔祖学的,本来只打算用来关小动物之类,没想到用在了这上面。
由此可见,学无止境,再小的知识都有大用处。
“我去!”刚解决狼牙棒将军,一位手持九节鞭的将军忽然动了,一鞭子朝箜篌抽来。若不是箜篌反应及时,她会被结结实实打一鞭。
与鞭子对战,凤首与水霜剑都没有优势,箜篌再机灵,也挨了好几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为了躲避九节鞭攻击,她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还能抽空用术法给九节鞭将军添麻烦。与这个九节鞭将军打了一天一夜,她用灵术幻化出弓箭,夹带着灵气的箭穿透对方的心脏,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长这么大,箜篌从没挨这么多大。好在这些将军似乎并没有要她的命的意思,每次攻击都避开了要害攻击,当她终于赢过里面所有人后。
奄奄一息的扶着墙站起来,往嘴里塞了两颗元气丹,箜篌发现墙面有些凹凸不平。她转身看去,墙面上雕刻着这些将军的生平。
他们为守卫百姓奉献了一生,有些到老荣归乡里,有些战死沙场,还有些因为帝王猜忌,死得凄惨。但是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卫国守家的名将。这层塔里的将军傀儡,也是复制了这些名将的能力制作出来的。
箜篌给自己换了一件完整干净的衣服,后退几步,朝刻着石壁的名单行了一礼,也朝这些傀儡行了大礼。虽然这些将军的傀儡揍她毫不手软,但是守护国民的英灵,不管在何处,都值得尊敬。
在箜篌行完礼后,这些傀儡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回了她一礼。马蹄声响起,狂风袭来,箜篌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傀儡人,在她面前的是二层与三层交界的门。
推开雕刻着星辰的门,箜篌看到了墙壁上的字。
玉衡。
玉衡,廉贞星。
箜篌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但是这层塔里什么都没有。她在这里坐了很久,发过怒,抱怨过红言,思念过桓宗与云华门的同门们,等门打开时,她已经心如止水。
传言廉贞星暴躁易怒,性格亦正亦邪,极难掌控。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是为了磨她的脾气?
想明白这点,箜篌心如止水,只想等出去以后,拉着桓宗把红言真人打一顿。
再上面一层是天权,文曲星。
文曲星在凡尘界名声很大,文人拜他,墨客拜他,百姓也爱用文曲星来夸奖有文采的官员。
箜篌在这一层没有挨打,也没有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但是她却要抄书。这里不知积攒了几千年的书,不仅有修炼心法道术,竟然还有话本。
再好看的话本也有看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以后只要听到“文曲星”这三个字,恐怕都要瑟瑟发抖。
但是不管是哪一层,都没有要箜篌的性命,等她终于通过每一层,从天枢层走出来时,塔消失了,她脚下是七星宿的星轨,面前的高台上,放着一个红色木盒。
木盒雕刻得很精致,浑身上下似乎都写着“快打开我”的字眼。
但是箜篌不仅没有去拿,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师父师兄都跟她说过,来源不明浑身都充满诱惑力的东西不能拿。
她往后退一步,高台往她这边移一步。箜篌继续退,高台继续移。尽管这里没有外人,箜篌仍旧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你为什么不拿?”红言忽然出现,看着箜篌不断后退的步伐,“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箜篌虽然不敢拿这个奇怪的盒子,但是云华门弟子根深蒂固的好奇心,还是让她问出了口。
“星宿之门后的空间,是我月星门历代门主用灵力制造而出。师祖早已经算出,修真界会出现无人可飞升的危机,所以留下了这个。”红言垂下眼睑,语气里带着感慨与丝丝悲伤,“我们月星门存在的意义,就是做修真界的指路人。如今修真界已经千年无一人飞升,若再无人飞升,我们凌忧界便会被天道遗弃,从此再无飞升的机会。”
她神情悲伤的看向箜篌:“我们每个人出生之时,都有着自己的命运与责任,谁也无法例外。”
箜篌咬了咬下唇:“无法反抗吗?”
“可以。”红言垂下眼睑,“只要你能够舍弃一切。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同门……”
“真人的命运是什么?”箜篌问。
“指引修真界的路,找到凌忧界的机缘。”红言身影变得模糊,“我曾经不甘,怨恨,反抗。”
可是她现在仍旧做了月星门的女门主,箜篌知道,她最终选择了属于她的命运与责任。
“打开它吧。”红言看着箜篌,露出了笑,“这是我们月星门唯一能为凌忧界做的事了。”
箜篌注意到红言的身影变得模糊,属于红言的意识变淡了。她抬头看向星辰,不知这个窥天星盘,还能支撑多久?
她低头看着飘在她面前的盒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七团银色的光芒,箜篌愣了一下,发间的凤首忽然发出凤鸣声,幻化成一只虚无的凤凰光影,仰头把这些光团全部咽了下去。
完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本命武器这么贪吃,她要怎么向红言真人交代?
心虚的扭头看红言:“对不住……”
“果然是你。”红言笑了,笑得十分畅快,她的身影只剩下一道残影,“真的是你……”
“真人?”看着红言真人笑着消失,箜篌取下发间的凤首钗,上面华光更甚,甚至带着几缕仙气。
忽然她全身一沉,再次睁开眼时,脚下仍旧是看不到底的水,桓宗就盘腿坐在离她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她还没开口,桓宗已经先睁开了眼。
“箜篌。”桓宗闪身来到箜篌面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箜篌怔怔看着桓宗,不知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十余年没有见到他,那份思念终于在他握住自己的手时,落在了实处。
整个人扑进桓宗的怀中:“桓宗,我被折腾得好惨啊。”
不管了,先撒娇为敬。
在箜篌扑进桓宗怀里那一刻,幻境全部消失。桓宗抱着箜篌,与秋霜真人的眼神对上,夜风轻轻吹着。
唰唰唰。
桓宗抱着箜篌后退一步,手里的龙吟剑也乖乖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