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整整四十个小姑娘,死契活契各一半,年龄大小各不相同,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二十三四,从矮到高,依次排开。
林云舒作为长辈,自然是先选。
她让孩子们每个自报家门,重点是家中都有哪些人,做什么营生之类的。
签死契的大多都是家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将孩子卖了,改善家境。
这种家庭的孩子大多都老实,不会什么技能。
林云舒便选了两个十二岁的姑娘给严春娘。这两个丫头年纪大一些,指甲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瞧着比别人细心,严春娘正适合这样的丫头。
这里面有一小部分的丫鬟是从别家转卖的。
一般这种丫头都是犯了事,林云舒问及她们在哪家伺候,几人都支支吾吾的。
牙婆脸上堆笑,附手在林云舒耳边说了几句。
林云舒瞧着那年纪稍大的姑娘,居然是个会做针线的,正巧她也缺一个,想了想,“那就在府上做些针线吧。”
她又挑了两个七八岁签了死契的丫头以及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你们签了五年活契,只要你们好生伺候,不起歪心思,五年后,我会为你们送一份陪嫁,让你们风风光光出嫁。”
崔宛毓微微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婆婆会要活契的。
她挑完后,凌凌也挑自己心仪的丫头。
她天天武刀弄枪,自然要挑选身体结实的姑娘。
她让剩下的丫头扎马步,手里举坛咸菜,谁能坚持到最后,她就要谁。
崔宛毓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选人的。
林云舒见她还要好一会儿才能选好,又问牙婆有没有年龄小一点的男童。
牙婆点头,“有啊。”说完让自己身边跟着的丫头回去带人。
林云舒又看向她带来的四个婆子。
这些都是穷苦出身,除了手脚麻利,也没旁的技能。
林云舒点了两个。
不多会儿,牙婆身边的小丫头带了五个男童过来。
林云舒让凌凌自己选。
凌凌犯了难,看向崔宛毓,“四弟妹读书识字,不如劳烦你帮我选吧?”
崔宛毓瞧着有些无聊,正想着向婆婆告罪,先行离开,就听二嫂提了这么个要求,有些发怔。
不过她也没有推辞,“二嫂开口相求,弟妹哪有不帮之理。”
她看向五个男童,随口念了几句论语里的内容,“你们谁能重复一遍?”
古代人多是重男轻女,这些男童有的是家境贫穷,有的是父母双亡,被叔叔伯伯卖掉,有的是自己将自己卖了。
总归没念过书,听她说起这文绉绉的话,听都听不懂,更何况背诵呢。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都有些泄气。
其中一个孩子许是没见过这么多人,慢慢悠悠举着小手,声音发颤,“俺……俺背得不全。只记得前两句。”
崔宛毓微微颔首,“你且试试。”
小男孩复述一遍,正如他所说,他真的只会前两句,说到第三句,就磕磕绊绊的。
崔宛毓看向凌凌,“你觉得这个如何?”
凌凌请她帮忙,自然听她的,“那就他吧。”
牙婆喜不自胜。
另一边,举坛子的人数已经少了大半。只剩下三个丫头。
其中一人瞧着十分瘦弱,却没想到,她居然也能坚持到最后。
凌凌叫她过来问话,将这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你怎么这么瘦?”
千斤扁扁嘴,委屈巴巴道,“我吃不饱。”
凌凌微微皱眉,这丫头瞧着已经十三四岁,说话竟像个六岁孩童。
牙婆见她对千斤有意,忙道,“这丫头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但是手上非常有劲儿,价格只要一半。”
凌凌倒不是图她便宜,就是想找几个适合练武的丫鬟,陪她解闷,点头,“这三个都要了。”
牙婆喜得眉开眼笑。
林云舒付了钱,让各自将丫头带下去。
至于奶娘,不着急,再看看。
买完需要的人手,林云舒彻底解放了。一日三餐都有人做,热水不断供,屋内屋外都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吃早饭时,老二和小四累得精疲力尽,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
林云舒给两人夹菜,“找把柄也不是一天两天,你们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小四打了个哈欠,“早日将他们赶出衙门,我们也能早日剿匪。”
林云舒沉默良久,她又何尝不想剿匪呢。只是愧疚一直折磨着小四,一日不将那些土匪铲除,小四就一日不能安宁,劝是没用的。
她暗自琢磨该怎么帮他们,便是让她想到一个法子。古代官员家眷通常都会举办宴会,她何不学学她们。将所有下属女眷全部叫到府里,聊聊天。许多女人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兴许她能从这些人口中打探这些人的身家背景。
吃完饭,三兄弟去前衙处理事情,林云舒在院中消食,让老大下帖子。
谁知老大道,“四弟妹昨儿已经给县衙下属女眷广发帖子--共赏菊花。”
虽说她们住在县衙后院,但崔宛毓除了吃饭请安,从来不往她面前凑。
林云舒一向不过问儿子房中事,也不爱给人立规矩,所以还不知这事。
严春娘环顾四周,看了好半天,也没在院子里找到一盆菊花,“四弟妹要大家来赏菊花,可咱们府里没有菊花啊?”
林云舒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随口解释,“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凌和严春娘听了个一知半解。
林云舒摊了摊手,“到时候去花市上搬几盆回来应应景就行。跟这些人精打交道,什么话都不能当真。尤其是恭维你的话。”
凌凌和严春娘对视一眼,齐声道,“那我们不参加了。要是闹出笑话,可就给家里添乱了。”
林云舒倒也没推辞,这两人都是实诚人,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套话。
林云舒看向老大,“我会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