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八成是他倒贴银子自个儿花钱买了书号,才出得此书。”
许多人还没瞧一眼书中内容,就开始抨击。
凌凌咬着唇,坐在雅间内,听到外面乱糟糟的,想要出去跟他们理论。
秋菊忙把人拦住,“二奶奶,你瞧你这肚子,能跟他们动手吗再说了,那书也不是你写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你就交给顾掌柜处理吧。”
凌凌被她气得直瞪眼。不是她动笔,也有她的功劳啊。却也知道自己跟这个憨丫头没法理论。
凌凌拿她没法子,只好贴在墙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林云舒将人拦住,笑盈盈开口,“实不相瞒,这书是我一位朋友所写。他本人读了三十多年的书,一无所成。他自知文笔不精,就用这白话文替代。但我瞧着文章内容尚有可取之处。不如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瞧一瞧这书到底能不能看”
顾家饭馆饭菜实惠,老板为人也好,时不时就送些小菜还为他们免费义诊。
几年下来,大家也算认识了。听她说了这话,竟也有些同情她那位朋友。
想来也是没法子,才出书养家。
若真拿白话文说事,为难一位屡次不第的读书人,也确实太过狠心。
罢了,就读上一读,若真有可取之处,倒也能解了他的困境。
林云舒可不知道自己说得模拟两可,竟让这些读书人脑补这么多。
见大家全都退回位子,边吃边瞧,心中也有些高兴。
她又让严春娘给每桌位子上都上些免费小菜。
小四进来,正好瞧见母亲一脸慈爱看着这些学子。他从书袋里取出书,微微有些讶异,“娘,这书是你哪位朋友出的”
林云舒写书倒是没瞒着小四,可他实在太忙了。
每天吃完早饭就去书院,中午吃完饭,午休一会儿,又继续回书院读书,晚上更是挑灯夜读。
偶尔休沐,还要邀请好友一起讨论学问。
不知道母亲和二嫂合力写了一本书也是极为正常。
林云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四果然很惊讶,不过他是知晓母亲本事的,摸着书爱不释手,“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林云舒手按在书上,刚刚她就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人手一本呢”
看他们刚刚的反应应该是没看就买了。书可不便宜。她可不认为所有读书人都像凌凌一样马大哈。
小四抬头回答,“哦,万卷书局是我们鹿山学院一直有合作。掌柜得前来发书,说这是刚刚印出来的新书。”
林云舒啧啧称奇。这古人脑子不输现代人,瞧他们多会营销啊。
第二天,小四从书院回来,“娘,大家最近都在讨论你这书呢。内容很精彩,有点太少了。什么时候再出新书”
林云舒还没回答,凌凌抢先开了口,“不是说有辱斯文吗怎么又觉得好看了”
小四抿嘴笑,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真的好看啊。”
林云舒心里也挺美。这次她写的故事只是名捕的故事,人物较为中规中矩。在情节上面下了苦功。
大部分都是好人有好报,坏人做恶被杀。偶尔穿插一些搞笑的小故事,颇有捧腹之效。
虽说是查案的故事,但林云舒并没有描写那些恐怖画面,反而就杀人犯与被杀者之间的纠葛着重描写。
老二也觉得好看,但是他作为天天到衙门当差的人,觉得这案子审理得过于草率,可惜他娘已经写完。他就是提出异议,也不可能改动了。
小四还特地送一本给张宝珠。
张宝珠得知这书是顾婶子和凌二奶奶写的,也有些惊讶。看过一遍,尤觉得不过瘾,又看了好几遍。
她将自己的读后感,写给顾婶子,说出自己的看法。
倒让林云舒刮目相看。原以为张宝珠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农家姑娘,没想到她本人是个颇有几分思想的人。
“看得出来,她很羡慕我。”凌二奶奶也看了信。这里面提到她,林云舒将信拿给她看。
书里有个女捕快就是以凌凌为原型写的。只是个配角,仅出场一章,女捕快就回了京,但给人的印象却极为深刻。
林云舒笑道,“那等她嫁进门,你俩可以好好聊聊。”
凌凌也笑,“那成,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想情节。”
林云舒瞧着她高兴成这样,视线落到她高耸的肚子上,也不知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也像他娘一样精力充沛。
进了十一月,一连好几天下起毛毛细雨。
凌凌在晨时开始发动,折腾了四五个时辰,终于生下一个六斤重的男婴。
喜得老二一个劲儿地转圈圈。
林云舒折腾大半天,叮嘱老二好生照顾,回屋倒头就睡。
老二不会抱孩子,严春娘自告奋勇进屋帮忙,“这孩子可真俊啊。”
老二仔细看了好几眼,“真的吗这都能看出来”
红通通皱巴巴的,怎么看出来俊的
要说老二样貌只能算是中等。但凌凌长得不差。
严春娘喜滋滋道,“男孩像母亲。将来一定很俊。”
顾家添丁,洗三礼办得非常热闹。
许多亲戚朋友都上门恭贺。
吃完喜三面,众人打着伞告辞离开。
时间一眨眼,到了来年春天。
柳树枝条抽出绿芽儿,全国各大县衙门口贴满了春闱榜单。
陆文放一大早就拉着小四到县衙门口守着,从上至下,找了一圈,终于在二甲末尾发现陈继昌的名字。
两人欢喜地抱在一块,“陈兄终于中了。”
两人激动好一会儿,才仔仔细细看这榜单,“咱们西风县只有陈兄一人得中啊。”
陆文放看了好几遍,“已经不得了。整个河间府也只中了两个人。”
小四唏嘘不已。视线落到那状元上面。
陆文放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李明彦是参加你家举办才士论会的那个李明彦吗”
小四摊了摊手,“河间府能有几个李明彦难怪陈兄如此惧他,原来真叫他得了状元。”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一回头这才发现是三哥。
老三探头看了眼榜单,“你俩在这干啥呢哦,原来你们知道啦。”
小四笑笑,“三哥,你从京城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对啊。”老三将刀抗在肩头,大步往外走,“你俩回家吗”
陆文放和小四对视一眼,“回去。”
两人是走路过来的,老三气势汹汹走在前头,陆文放舔着脸主动凑上去,“顾三哥,你见过陈兄”
“见过啊。他还让我稍信回来呢。”老三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两封信,扔给两人,“这些是给你们的。”
陆文放也不急着读信,扯着老三的袖子继续追问,“那你也看过他们跨马游街了”
“那当然。这种场面不看岂不可惜。”老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京中最为轰动的一件趣事,“我还听说那状元在琼林宴上,被圣上赐给佳慧公主当驸马呢。”他落了陆文放身上,眼底闪着一丝笑意,“反正你现在也没定亲。要是你能考上状元,说不准也能捞个驸马爷当当。”
陆文放和小四面面相觑。
而后陆文放连连摆手,“我哪有那个本事。”他皱着脸,“我不是没定亲。我其实也快要定亲了。”
做为好兄弟小四头一回听说这事,表情很是惊讶,“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陆文放一脸愁苦,差点将手里的扇子扯断,抿着嘴,眼神幽暗,“不说也罢。反正是我最不想娶的。”
最不想娶的小四拧眉想了半天,他好像没听陆文放讨厌谁家的姑娘啊。他还想再问,但陆文放摆明了不想说,也就识趣不再追问。
三人一路到了顾家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