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期投资。林云舒沉默好一会儿,却也不怪何知远。谁都想当清官,可清官是那么好当的吗?
为什么同样是清官,海瑞那么惨?而包拯却平步青云。归根结底,一个上头有人,一个却是光杆司令。出了事,朝中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云舒不觉得这两千两花得冤枉。
正如何知远对米秀才做的一样,她也在投资。若是小四考上了,小四将来会有两个同样为官的长辈帮他。
就算小四没考上,她也能在这两人管辖之处开饭馆,迟早能赚回来。
这个年代可不比前世,若在官府没有人脉,根本开不成铺子。
林云舒送何知远出来。
七月底,米秀才回来了,任职已经下来,七品县令,官职不低,却是河间府唯二贫穷的县。
东风县东面靠海,多数人都靠海为生,有的在盐场工作,有的下海捕鱼。
至于农田多数都被大户人家占据。良民手中田地不到一成。
原先的知县在任上待了十余年,无功无过,捞不到银子,祖上才没有家资,这么些年一直未曾升迁。
想来也是,那盐场都是由盐运司一手把持,当地官府等闲不敢沾手。更遑论分一杯庚。
不过到了东风县也有一好处,那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崔知府在前面顶着,米秀才只要清清白白为官,日子好过不少。
“他人呢?”
老二答道,“已经到了家中,不日全家就要启程到东风县赴任去了。”
照理说,他是新县令,朝廷应该能给两个月假期。可谁让前任县令是得一场急病去的呢。现在东风县群龙无首,他要赶过去主持大局。
林云舒看向老三,“东风县离这边也有几十里,到时他肯定会请你们镖局护送他过去。”
老三点头,“我会安全送他归去。”
米秀才赴任前,单独设宴请了林云舒母子和何知远到家中坐客。
席间,米秀才给林云舒和何知远行了大礼,拜谢两人慷慨借钱。
小四这才知晓母亲居然借了两千两银子给先生。他也是个聪明人,略想一想就明白母亲是为了给自己铺路,心中很是感动。
心中越发想要出人头地,方能不辜负母亲一番苦心。
米秀才人逢喜事精神爽,脸色红润,虽没当官,精神面貌却与之前大不一样,林云舒心中暗想,她之前也太武断了,瞧瞧人家现在不就有了点官威了么,见他向自己道谢,林云舒笑道,“你是我家小四的先生,本来就是自己人,我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
何知远也点头附和,“对,米贤弟千万别放在心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米秀才也不再废话,只举杯道,“你们的恩情,小弟牢记在心。以后若有机会,一定竭尽全力答谢你们的恩情。”
林云舒却笑道,“恩情谈不上。过些日子,我可能会在东风县开家饭馆,只要你帮忙照看,别让流氓地痞前去骚扰,就算是帮我了大忙了。”
米秀才一脸正色,“这是我应尽之责,顾大姐不必客气。”
几人聊了会东风县的习俗,宴饮已至大半之时,何知远的小厮来报,说是京中有人来信。
何知远几位告罪,到门外听小厮耳语几句,当下大惊,禀退小厮后,转身进了房间。
他面上带了一丝喜意,藏都藏不住,米秀才揶揄道,“何兄这是有喜事发生?”
“是大家的好事。”何知远乐得整个人飞扬起来,“我们河间府以后的税赋都要上交给官府。”
林云舒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何知远给她解释,“这意味着皇上可能会收回封地。”
没有封地的王爷,以后河间府的老大就是知府。王府的人再也不会指手画脚。想想就觉得痛快。
林云舒老早就想问了,“为什么皇上不把信王贬为庶人呢?”
何知远给她科普皇室,“当今皇上没有兄弟。先帝那一辈,参加党争的王爷众多,大多都被先帝圈禁自杀,只余下信王与宁王。听说宁王被人下了绝育药。终身不能有子嗣。而信王是跟皇上关系最亲近的叔叔。”
那就是说如果皇上没有子嗣,将来的储君极有可能是信王的儿子。
而且信王只是贩卖私盐,要是普通人犯了这事,早就砍头了。可信王到底是王爷。皇上又素来宽和,只是将他软禁京城,并没有别的惩罚。
现在皇上要将税赋收回去,只怕多半还是卫党和太后党的功劳。就这还是努力了大半年。
回去的路上,林云舒心生感慨,这没经历过夺嫡就当上皇帝的人性子就是软。
这要是换了雍正,估计早就将信王所谋之事,想个明明白白。
他一个王爷有那么大的封地,还经常会有赏赐,他缺钱花吗?
想想那些死士,想想柳月晨的爹,他贩卖私盐根本就是为了谋反啊!可惜皇上太过优柔寡断或许是太年轻了,整天只知道吟诗作对,一点也不杀伐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