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舒冲他摆手,“那你明儿回家就跟你爹商量,让他帮忙找人盖房。”
顾永辉点头应是。
两人正说着话,严春娘从外面进来,“娘,外面来了位老人,指名道姓要见你。”
林云舒一头雾水,老人?她不认识什么老人啊?
走出来一瞧,只见大堂里正坐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的头发是闪闪发光的白,眼睛也是炯炯有神,背也不驼,声音洪亮,瞧着就老当益壮。
这老头显得尤为倨傲,一只脚搭在条凳上,一手朝嘴里扔花生米,嘴里咯嘣咯嘣咬着。
有不少书生都瞧着他,交头接耳说“这老头一大把年纪,牙口还真好”之类的话。
他却仿若不知,依旧美滋滋地端起大碗喝酒,甚至觉得不美,冲着小二喊,“小二,给我半斤牛肉。”
林云舒在严春娘的肯定下,走过来,站在他左侧,冲着他拱手,“这位老人家,听说你找我?”
白发老头转过身,眼珠子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遍,不确定地问,“你就是林云舒?那个画画的?”
林云舒一怔,点头称是。心中暗自猜想这人该不会是两位画师招来的吧?
白发老头直起身,“就是你将断手接上了?”
林云舒点头,“是我,怎么了?”
白发老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如何办到的?”
外行人也许觉得那手接上没什么稀奇的。但内行人却是能看出门道了。
那手接上也就是个摆设。但它确确实实接上了。而且断手也是有血色的。说明成功了。
就连他都办不到。人一旦断了手,就得快速给断手的切口止血。
既然要止血,那就要用止血药,用了这东西,还怎么让将断手接上?这完全就是悖论。
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乡下妇人却做到了。
那她一定研制出新的止血药。
林云舒微蹙眉头,猛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问,“你是张川乌?”
张川乌微微有些惊讶,“你也知晓我的名字?”他捋了捋胡子,“那看起来我还挺有名。”
他的名头在京城家喻户晓,外地人也多半是郎中。
他原以为林云舒应该是女郎中,却不想到这一瞧,居然是个开饭馆的。那她为何知道他?
嗯,估摸是徐会那小子说得。
林云舒坦然承认,“我听一位郎中说,你已经研制出麻沸散,可是真的?”
张川乌笑容敛住,“是又如何?”
林云舒笑得像只狐狸,“不如何,就是想跟张御医做笔交易。若是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将断手接上,你能否将麻沸散的配方告诉我?”
张川乌是个医痴,再说他也不差这一个方子,拍了下桌子,“可行!”
两人商量妥当,林云舒就将酒精拿给张川乌。张川乌得知这酒精可以杀菌,又问她何是菌?
林云舒指着门缝中看到的粉尘道,“这些都是空气中的杂质,就是菌。”
张川乌晃了晃酒精,“你的意思许多人并不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致死,还有可能感染了细菌?”
“对!”
他这边弄明白了,林云舒接过他的方子,却发现有些不对,“川乌三钱、白芷一钱八、川椒21粒、草乌三钱、半夏一钱八、胆南星一钱、全蝎一钱八、细辛一钱、炒盐三钱。不对啊,半夏和川乌不能给孕妇用的。”
张川乌当即点头,“是啊,这是华佗开骨所开的方子。孕妇怎能服用呢。”
林云舒有些失望,“就不能有孕妇可以服用的麻沸散吗?”
“为何要给孕妇服用?”张川乌不知道她为何执着于孕妇。照他来讲,就算孕妇真的得了肠痈,也可以等她生产完再切掉啊。
林云舒拧着眉,“你没听徐会说吗?我是稳婆。如果孕妇遇到难产,孩子迟迟生不下来。我给她服用麻沸散,不就可以将孩子取出来吗?”
张川乌猛得站起来,眉毛都跟着飘起来。他捋着胡子细细一想。是啊,他都能将人的肚子剖开。那为什么不能剖开孕妇的肚子呢?取出孩子,再缝上去。完全没问题啊?
可问题是他配的麻沸散不能给孕妇用。
林云舒见他有几分兴致,再接再厉劝道,“我知道一味药也有麻醉作用。不知你能否将其中的药性提出来?”
张川乌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的毒性不亚于川乌。”张川乌断然拒绝,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种药,但它的毒性太大了,很难掌握。
“那你知道何种药可以与它相克吗?”林云舒尤为不死心。
“甘草。”张川乌随口答道。
林云舒一惊,甘草?她咽了口唾沫,一把握住他的袖子,“张御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研究孕妇能用的麻沸散?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张川乌有些迟疑。
林云舒积极劝说,“张御医,你想想女人生孩子就是道鬼门关。死亡率达到三成以上。咱们若真能研制出来,也是福音呐。”
张川乌在宫中任职,知道孩子平安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若是遇到难产,大多数人家都会弃母保子。若真能配出这种药,只要操作得当,那些产妇就不会白白枉死了。说句利国利民也不夸张。
张川乌重重应了,“那我们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