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没想到,都纷纷跟着他的目光,向着叶瑟薇的方向看了过来。
墨菲斯并没有被大家注视的自觉,他甚至没有把脸露出来的打算。
兴许是他之前到底积威深重,已经在中心学院野了三年的前辈们都有不少下意识地低头喊了一声“少主”,更别提那些新生们了,大家此起彼伏的“少主”声中,墨菲斯只是冷淡点了点头。
众人摸摸鼻子,到底也没有人贸然上来搭讪,下意识的反应之后,大家也都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自由身份。
既然墨菲斯显然没有和大家说话的意思,海加尔们也都还记得关于他的可怖传闻,虽然有些许疑惑叶瑟薇为什么看起来和他相处得过分和谐,但大家很快就想到了其他一些绯闻,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纷纷转过了头。
叶瑟薇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和想法。
新生们照完相,就开始跟着前辈们往校园里走,叶瑟薇和墨菲斯走在最后面。墨菲斯边走边甩了甩相机,很快就有照片开始从里面往外冒。叶瑟薇拍照的时候一时嗨,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有点担心自己被拍得太丑,准备在墨菲斯看到照片之前就飞快地从相机里把自己的照片一把抓走。
岂料她总是比墨菲斯慢一秒。
而她完全无法从墨菲斯脸上看出她的照片拍得怎么样,甚至无法判断墨菲斯到底是逗她所以比她快一点,因为他无论看到哪张照片的表情都几乎一样,非要说的话,大约只有在看到石头人那张中二照片的时候,稍微弯了弯唇角。
直到最后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叶瑟薇终于成功地在墨菲斯之前抢到了照片。
照片上,墨菲斯的脸依然是被帽子遮着的,但他的嘴型却因为“甜甜圈”这个词而弯起了明显的弧度,她自己在旁边笑得有点憨批,尤其是那个剪刀手,简直比她之前在其他雕像面前凹的所有造型加起来都傻一点。
她正准备再仔细看看,照片却被两根手指夹走了,墨菲斯看了一眼,之前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有了动静,他点了点头,点评道:“不错。”
然后就把照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想了想,他又在叶瑟薇愕然的眼神中将照片慢条斯理地拿了出来,手腕一晃,一张照片就有丝分裂成了两张,墨菲斯将其中一张递给她,重新把之前那张塞进了口袋里。
叶瑟薇:……这是什么一秒加印技术。
合照一人一张这种事情她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叶瑟薇神色自然中藏着点不自然地把所有照片都塞进了自己的行李里,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自己印象里墨菲斯第一次这么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还和自己一起走了这样长长一段路。
从阿加曼德中心学院的门走进来,又是一座长长的桥,阿加曼德这个城市似乎非常喜欢运用桥梁技术,桥在每个阿加曼德人的生活中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就像是承载着缘起和结束。
桥梁的两侧自然惯例都是雕塑,前辈们主动充当了解说员的工作,似乎每一组雕像都有点故事,大家都听得挺认真,但叶瑟薇距离有点远,什么也听不到。
她倒是也不着急,反而看了一眼墨菲斯:“你不好奇吗?”
“那些故事吗?”墨菲斯慢悠悠地走在她旁边:“不,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好奇的事情很少。”
叶瑟薇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又听到墨菲斯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倒是确实有。
“你来阿加曼德……会上课吗?”叶瑟薇侧头看着他,男人的侧脸总是笼罩在阴影里也依然呈现出了一种近乎完美的英俊,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几乎可以看清他的睫毛翕动。
“上课啊。”墨菲斯像是思考一般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也可以啊。”
这个回答怪模棱两可的,叶瑟薇也不好意思追问,她点了点头:“嗯……那,你是第一次来阿加曼德吗?”
墨菲斯摇头:“不是。”
“那你知道刚进入阿加曼德的时候,那些被砍去了头的神像是怎么回事吗?”叶瑟薇并不惊讶,只径直问道:“那个造型是有什么寓意,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哦,那个啊。”墨菲斯抬起一只手,在半空微微一动,叶瑟薇的面前就出现了那副她第一次见到墨菲斯之前、在那间房间的地面上见过的连载漫画最后一帧。
覆盖着绯红的画面上,举刀的神祇倒在血泊之中,背对着画面的万物之神浑身是血地站在这样的绯红地狱之中。
这样一边走一边看这种近乎辛秘的画面,有一种隐秘的禁忌快感,叶瑟薇惊惶地扫了一圈周围,却发现来往的人群并没有人注视这里,这才意识到墨菲斯大约有上特别魔法屏蔽了别人,这才重新向着那副画面投去了目光。
上次太仓促了,都没仔细看细节,这次叶瑟薇才看清,倒在血泊中的神祇形容各异,但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被割了头。
与此同时,墨菲斯的声音轻快地响了起来:“他们背叛了神主,当然……都得死。”
——如果。
如果通用语的发音里,他们与祂们的区别更大一些,叶瑟薇一定能听出来此时此刻,墨菲斯带着恶意轻快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使用对神明的敬称,而像是说路边狗尾巴草一样,随意地用着普普通通的第三人称复数。
只可惜叶瑟薇沉浸在画面与记忆里那些雕塑被整齐割开的脖颈处,对此毫无所觉。
她注视了那副画面良久,有点恍惚又有点疑惑地看向墨菲斯:“那么,纵使是神祇……被砍头的话,也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