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之主和三位从神最大的区别是,前者更像人。
傲慢和魅惑哪怕已经回归正位,也依旧维持着人的形态,他们深谙人性,可以完全模仿成人类。
孟博斐直面魅惑,并没有像直视“命运”那般承受着精神体足以被撕裂的剧痛,更没有被强行灌注启示,而是像面对一位高阶修者一般,需要用语言去沟通。
他们身处一个悠闲的庭院,周遭安静得针落可闻。简简单单的小院里种了一株粗大的樱花树,树干要两人合抱,铺散开的枝芽意外工整,像一个拱起的凉亭,散落的樱花花瓣,像被浸了鲜血般,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绯色。
树下有一个灰色棋盘,上面的黑子白子交缠,是一盘无解的残局。
旁边两个蒲团,一袭红衣的魅惑坐在一侧,声音一如既往的蛊惑人心:“孟先生,请。”
本源之主并没有性别之分,尤其是魅惑,他甚至没有一张确定的脸,千变化万是他的本源之力。
孟博斐踩着满地绯色花瓣,径直走向了灰玉棋盘,坐到了魅惑对面,他垂睫看向棋盘,在黑子白子之间,看到了世间万相。
这一刻,他心中明悟。
黑子是冰冷的法则,白色是偏执的象征。
而这承载一切的灰玉棋盘是唯一的“世界”,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是“真理”。
这就是“世界”女神和众法则以及本源之主的关系。
忽地一声脆响,灰玉棋盘从中央裂开,棋盘上的线条被割裂,黑子和白子有的摔落出棋盘,有的勉强留在棋盘上,也已经没了该有的章法,陷入到无序与混沌。
棋盘上的棋子们开始自救,努力修补这唯一的棋盘,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缝合,功夫不负有心人,割裂的线条修复了,棋盘也被强行拼在一起,只是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摇摇欲坠。
一阵强风吹来,灰玉棋盘再度碎裂,又是一次人仰马翻,又是一次竭力修复……灰玉棋盘又被强行拼在一起,然而痕迹更深。
几片轻飘飘的枯叶落下,压翻了灰玉棋盘,此时还留在棋盘上的棋子已然寥寥无几。
四枚黑子,两枚白子。
对应着“命运”“时间”“规则”“无界”这四个法则,以及魅惑和傲慢这两位本源之主。
孟博斐看向魅惑:“这是第三次了?”
魅惑摇摇头:“准确点说是第四纪元。”
话音落,他白皙的指尖指向了孟博斐的胸腔,那里是他精神体所在,那里有属于她的丝丝缕缕的灰色丝线。
一阵轻微的拉扯感袭向孟博斐,紧接着他十五岁——如今已经是十八岁——他和她隔着世界联系的画面浮到了半空中。
“你看到的,是世界最初的样子。”
魅惑这话一语双关,他口中的世界是秦步月所处的世界,也是秦步月。世界最初该是那样一副自然、合理的样子,她也是那样坚强、纯粹的女孩。
魅惑看着幻象中的景象,眸中尽是向往:“那是第一纪元。”
孟博斐心一震,他铺捉到了话中的意思:“那个世界……”
魅惑:“早已覆灭。”
孟博斐:“那她……”
魅惑没有接话,反问道:“你知道女神的三个隐喻吗?”
孟博斐顿了顿,点头道:“神话、童话、梦。”
魅惑手指轻点,那犹如镜花水月般的画面消失,呈现出的是世界末日般的浩劫,天空在焚烧,土地在瓦解,一切都变得虚无且混乱,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芒落下,一场覆盖了全世界的“梦境”降临,挽救了世间一切。
魅惑:“这是第二纪元‘白色梦境’,依托于女神的第一隐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