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断然否认:“没有。”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程婉意识趣地不再提起,转而告诉了她个好消息,“演讲比赛我拿了第一。”
“哇,好棒!”芝芝很捧场地鼓起掌来。
“谢谢。”程婉意笑了笑,却不像真正高兴的样子,“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是芝芝表现得一贯成熟,也可能是压抑得太久。程婉意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倾诉:“为什么非要出去,国内不是也很好吗?要我一个人去外面念书,她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芝芝知道那个“她”是指程妈妈。
平心而论,如果她有程妈妈的能力,也会要求女儿这么做的。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出国能够增长见识,名校更是个学习和拓展人脉的好地方,有能力为什么不去?
她之前对庄家明的计划,也是这样,出于好意,却未必能被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所理解。连她自己亦是如此,少年时期最烦的就是父母说的“为你好”。
她想了想,问程婉意:“你是不想去,还是反感你妈安排你的人生?”
程婉意答不上来。
“假如你对自己的人生有安排,那你可以选自己要走的路。没有的话,听家长的话也不失为一个保险的选择。”芝芝分析道,程婉意咬了咬嘴唇,问她:“如果你是我呢?”
“我肯定会出去啊。”芝芝不假思索,“我们这个地方太小了,不出去看看,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做选择题,总得把所有答案看过,才知道选哪个,是吧?我觉得人生也一样,多看看,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程婉意侧了侧头,若有所思。
芝芝又道:“看书,看的是别人的内心世界,走出去,是看看我们生活的世界,两者都不可或缺。”
“关知之,你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个学生。”程婉意眸光复杂,“你想的很多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看过的书,我也从来都没有看过啊。”芝芝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就是比较爱瞎琢磨,你就是没深想,多想想,肯定也会明白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迷惘道:“出国……真的很远。”
芝芝感觉得到,程婉意应该对独自出国生活有些畏惧。也是,从小到大都在家人的庇护下生活,突然要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谁会不害怕呢?
可都是要走出这一步的。
“你也就比我们早一年吧。考上大学,我们都是要出去的。”芝芝整理着下堂课的课本,安慰她,“再说了,离开你妈,你才能独立生活,到时候说不定爽到不想回来。”
这是肺腑之言,她独自在外生活,虽然偶尔怀念父母的关切,但大部分时间都很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兴致起来了可以邀请朋友在家喝酒看剧到天明(然而基本上都在加班),无拘无束,特别棒。
有人恋家,有人爱闯荡,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试过才知道。
程婉意心里的抵触感消失了一部分,忽然好奇:“那你以后打算出去吗?”
“有机会的话,肯定去的。”芝芝点头。
这对程婉意来说是个莫大的安慰和支持。她有了兴致,轻声道:“那说不定你能来找我。”
芝芝乐意给她些美好的想象,配合得勾画蓝图:“对,到时候你就是老江湖了,我有什么不懂的都能问你——你可不能不理我。”
“肯定不会。”她说。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芝芝煞有其事。
程婉意弯起唇角:“嗯。”
*
2011年的11月,芝芝过得非常平淡。
她和庄家明的关系走向平淡。白天走廊遇见就聊两句,没事晚自习下课一起回宿舍,顺便交流下学习进度,等到了周末,一块儿去阅读室借书看。
咳,当然了,这段时间里,她也没停下猜测他的心上人。
第一嫌疑人是宁玫同学。
路过一班的时候,她老能看见他们俩在一起说话——不要追究为什么每次路过都要偷看,辛辛苦苦上厕所就为了看一眼什么的很正常——正副班长本来就容易出JQ,家明和玫瑰又有buff,可以说绝对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但她老觉得少了点什么,太像了,反而不像。又转而想会不会是程婉意。
高一那会儿,他们习惯活动课去阅读室,跑完步、借书、回教室很顺路。可今年开始,他就建议周末下午过去了。而每次去阅读室的时候,程婉意都在。庄家明还会和她聊聊哪本书好看,互相推荐。
怎么看都像是拿她当作挡箭牌,好顺理成章和女神说说话的样子。
但当她旁敲侧击试探时,庄家明送她了个白眼,明确直接地告诉她:“没有,别瞎猜。”
他说不是就肯定不是。
芝芝推翻猜测,继续观察,然后发现这位同学的地下工作搞得不错,把树叶藏进了树林,水滴藏进了大海,看着谁谁都像,没有更多的线索根本推测不出来!
她不服输,怀疑他在搞那种“在意你所以偏偏冷落你”的戏码,决定倒推看看对谁比较冷淡。
对此,庄家明只有“……”。
他不傻,一次两次没察觉到,次数多了,当然看得出芝芝在找什么。最初有过要不和她坦白算了的念头,可到了后来,有种莫名的倔强阻拦了他。
你猜。他和她杠上了,心想着,我看你什么时候能猜得到。
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