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道能想到冷向明,与沈乐山的奇幻出走经历有关联。
最初与巫星泽合作的人,正是冷向明,被沈乐山误打误撞发现,才让钟九道发现了《守正录》那一个亿的亏空。
这一个亿的案件纠纷现在还在处理,毕竟要从至闇影业手中抠出一个亿,要么他们主动给钱,要么法院判决,要么行业施压。
关宿倒是用舆论施压了,至闇影业亏空投资的事情也曝光出去,的确有不少人不再投资至闇影业,这是一家上市公司,股价也跌了不少。
但至闇影业不是一家孤立无援的影视公司,它背后有房地产事业支撑,还有几家游戏公司,它本身并不缺现金流,这件事最多只能对它的口碑和股价造成影响,不至于伤筋动骨。
大家一开始认为冷向明是个贪婪的黑心商人,与巫星泽合作各取所需。巫星泽利用他对付钟九道,妄图得到钟九道的笔;冷向明则是利用巫星泽对付商业对手关宿,他本人不会天师技巧。
因此,钟九道从未想过用天师界手段对付冷向明,而是让关宿用正常的商业手段攻击他。
各行各业都有规矩,最好不要过界。巫星泽是天师界败类,身为天师役鬼对人类下手为业界所不齿,钟九道却不能像他一样役鬼对付冷向明,人类犯了罪,自然有人类的法律来处罚。
但现在看来,冷向明未必是普通人。
他与巫星泽合作,看似是要对方的力量铲除商业对手,但从结果来看,有没有可能关宿才是个幌子,冷向明最终的目标是巫家的两枚夺魂铃呢?
在收回受害者魂魄时,钟九道的法力曾与对方简单战斗过,他能够感觉到,对面并不是人。
冷向明、巫星泽、拍摄《守正录》、对付关宿、夺魂铃、利用耿复吸收魂魄,这几个环节,从前向后推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从结果逆推,似乎可以得出不一样的推论。
有一个非人的存在,“他”试图获得肉身,控制了一个有粉丝的歌手吸收粉丝魂魄。为了完成这件事,“他”需要巫家的夺魂铃,这才伪装成贪婪的黑心商人,与巫星泽合作,对付关宿。而且为了进一步降低巫星泽的警惕心,“他”还刻意贪污钟家一亿,让巫星泽觉得这个人只是要钱,并没有什么危害性。
而实际上,“他”目的就是巫家的夺魂铃,关宿和一亿才是烟雾弹。
早在看到耿复,和知晓那几栋的大楼都是至闇地产的产业时,钟九道就怀疑起冷向明来。他等待耿复苏醒,就等他看一眼这这幅画像。
通过耿复看到冷向明画像时的表情,钟九道知道,他没有猜错。
庄信博握拳道:“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抓人!钟导,对方可能会超自然能力,可以再帮我们一次吗?”
钟九道说:“如果能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对于这次行动,我并不看好,但还是走一趟吧,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庄信博不明白钟九道的意思,他说:“钟导,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出入境的兄弟们,就算冷向明想跑,也跑不掉。”
“好吧,我们去看看。”钟九道说。
连战三场,钟九道已经很累了,方才若不是把傅玥带在身上,他怕是没办法一次性收服那么多厉鬼。他这样法力高强的人都已经如此疲惫,庄信博更是如此。
钟九道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离魂之后依旧活蹦乱跳,即使靠轮椅行动,也依旧冲在前线,实在令人尊敬。
庄信博的人很快锁定了冷向明的具体的位置,他申请了一辆武装车,上车时还背着氧气罩,一边吸氧一边和钟九道商量对策。
钟九道见他靠氧气吊命的样子,担忧道:“庄警官,你太虚弱了,应该回去休息。”
庄信博吸一口氧气,状态好了不少,这才对钟九道说:“没事,我们的训练方式不同,我经受过极限训练,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还能撑多久我心里清楚,不会乱来。”
他是B组唯一一个对天师学有了解的人,是钟家和组织内武装力量的沟通者。有他在,钟九道做事会方便很多,他要是不在场,跟随的队员不一样能理解钟九道命令意义。作为两者之间润滑剂的庄信博,他可以不战斗,但一定要在场。
庄信博说:“钟导你不用担心,我这算什么,当年训练的时候才变态呢。我刚进训练营那晚,就让我们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一百个,后背负重再来一百个;负重之后,五指撑地再来一百个;五指之后,拳头撑地再来一百个;拳头之后,普通再一百个。我当时人都做傻了,直接趴在地上,但是他们告诉我,没事,做不完继续做,今晚总能做完。”
钟九道:“……你们真辛苦。”
庄信博吸了口氧:“训练时是辛苦,但真到实战才明白,有时候就差那么一口劲儿,这股劲儿提上来,人就能活。生与死就在这一瞬,平时的极限训练都是在保护你。”
“你说得对。”钟九道望着自己手上的笔,“我的确太弱了。”
庄信博:“???”
不是在聊他的身体吗?怎么就拐到钟九道太弱上了?钟九道要是弱,还有谁算强的?
钟九道说:“之前与那物斗法时,我隐约能感觉到,我略胜对方一筹。”
“这不就行了吗?咱们赢了啊。”庄信博说。
钟九道摇摇头:“我在明,敌在暗,我是守护,敌肆无忌惮,这种情况下,只胜一筹是不够的。”
不管是对付别墅厉鬼还是与巫星泽隔空斗法时,钟九道哪一次不是比对方强,可为什么几次被逼到不得不动用魂力,多亏洛槐的法器救援,正是因为恶人们可以不顾其他人的生命,钟九道不行。
与巫星泽斗法时,巫星泽心狠手辣到可以直接牺牲自己三个孩子的魂魄,钟九道却必须保住这三个无辜的灵魂,也正因此落了下风。
庄信博回忆自己以前的任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以前出任务时,有人质的任务和没有人质的任务难度截然不同。”
保护一条生命永远比摧毁一条生命要困难十倍百倍不止。
钟九道说:“而且敌人永远有备而来,我们被动防御,永远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后手。就像庄警官你能做五百个、七百个、一千个俯卧撑一样,我也要在敌人认为我只能做五百个俯卧撑时,还留有起码两百个俯卧撑的力量。现在的我,还是太弱了。”
“你这么解释我就明白了。”庄信博说,“确实有必要。”
闲聊中,众人来到冷向明的家,他家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庄信博下车问:“冷向明有跑的意思吗?”
负责人举起红外线望远镜说:“根据生物反应,他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没有逃走的意图。”
钟九道接过望远镜看了眼,又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叹气道:“散了吧。”
“散什么,人不是还在吗?”庄信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