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炭盆里的炭火噼啪地烧着,屋子里既暖和又干燥。然而我的心此刻却如坠冰窟,没有丝毫的温度。我躺在床上,手脚被牢牢地缚住,嘴里是一块干净的巾子,足以令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求救。
是的,这是那个男人干的,楚凤箫。
他还要赶回楚府去,他这是怕我逃掉,于是就这么把我绑在了这里。我试图着挣脱,可是无济于事,只好在愤怒与怨恨中任凭时间流逝。
大约到了晚饭前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坐到我的身旁将它打开,里面是一件很厚的毛皮披风,他转头冲着我温柔地笑:“外面下了好厚的雪,我看你没有什么厚衣服,这是特意买来的,待会儿给你裹上。”
我的嘴被巾子塞着说不了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他接收到了我的目光,只是很觉好笑地抚了抚我的额头,道:“天儿,我买了一所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地方有点偏僻,不过知道你也不喜欢太闹的环境,我看那里很好,没有干扰,适合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我们这就搬过去住,可好?”
他——这个混蛋要带我去哪儿?我挣扎嘶吼,可一切都无济于事。见他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块帕子,轻声道:“天儿,要委屈你一会儿了……”说着将那帕子慢慢盖在我的口鼻上,一股药味袭来,我的眼前一黑,诸事不知。
醒过来的时候人还躺在床上,手脚已经松开,身上盖着楚凤箫买给我的那件毛披风。我挣扎坐起身,头还有些重,稳了稳神,四下里一打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刘婆婆的小阁楼里了。眼前是一间陌生的房间,粉白的四壁没有任何的装饰,靠南窗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西墙开有一扇小门,大约通往厕室,床放在北墙,南墙是通往外间的门。
“醒了?来吃晚饭罢。”楚凤箫蹲在地上拔弄着一只黄铜炭盆,听到动静便抬起脸来冲着我笑,转而起身走到窗边的桌旁,将桌上一只多层食盒一一打开,背身对着我道:“今天时间上有点儿仓促,我临时从外面酒楼里买了些小菜回来,先凑合着吃罢,还热着呢。”
“这是哪里?”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怎样抓狂都是没用。
“这儿就是我们的新家啊,傻丫头。”他回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我,“今儿确实太仓促了,我订做的柜子和书架也要过两天才能送到,目前家里只能光秃秃的,不过呢,会慢慢好起来的,这里会越来越像个家,你和我,也会越来越快乐。”
“快乐?你倒不如杀了我,那样我会比现在快乐得多!”我恨得发抖,拼死咬牙撑着。
“天儿,莫赌气了,先来吃饭。”他笑着过来拉我,我偏身闪开,直奔房门而去,才将门打开,却见子衿正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立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盯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在这里,怔了一怔依旧往外走,却被他伸臂拦住,欲待推开他,反被他用力推了一把,踉跄着向后退去,正撞在楚凤箫的怀里,被他轻轻拥住,听他斥向子衿道:“怎么没轻没重的?!天儿已非昔日女扮男装的小长随了,如今她是我的妻,也是你的主子,往后不许这般没上没下!你如何伺候我便须如何伺候天儿,听得了?”
子衿垂下头,我却捕捉到了他眸子里闪过的那一丝阴狠,听他低声应道:“听得了,爷。”
楚凤箫搂着我往回走,我拼命挣扎,他却搂得更紧,只管轻声笑道:“莫耍小脾气,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呢?想出去的话明天我陪你出去,先吃饭,要凉了呢。”
我知道现在我是难以逃出他的掌握了,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外面还有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子衿,他把我迷昏后从刘婆婆那儿带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我甚至连路都不认得,我的衣服和钱也都不知被他收到了哪儿去,就算逃出去了,这么冷的天也无路可走。
一切,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这房子绝不可能是这两天才买下,他——他很早之前竟然就开始计划此事了!一直等到楚龙吟成亲,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时便开始着手施行他的计划,无论昨晚他有没有大醉,他都是要强占我的——他、他没有给我留任何后路,他就像一头野兽,伏伺猎物已久,一旦发动进攻必然是一剑封喉!他……好深的心计。
“你不怕刘婆婆回家后不见了我会去报官?”我心怀一线希望地试探他。
他却似完全了解我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道:“大约不会了,她的房子……在我们来时的路上不小心失火了,天干物燥,这种事很难免……”
“你——你烧了她的房子?!”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天儿放心,你忘了我曾告诉过你让她暂时到别处去住两天的事了?”楚凤箫笑着安慰我,“不会有人因此受伤的,至多是损失些钱物,届时里正将此事报到衙门备案,我会依例抚恤老人家相应的银两的,老人家没了住处,自会去外地投奔她那嫁了人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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