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地接过杯子一仰而尽,然后塞回他的手中——就当被他伺候了,爽。
楚龙吟笑得眯起眼,转身坐回桌旁,二郎腿一跷,打开扇子边摇边慢悠悠地道:“老爷我之所以在案情方面询问你的想法,是认为你在此方面颇有些才干,倘若你果真能够展己所长,我便可以安排你今后兼做我的助手,协理案件,正式参与到侦察阶段中来。如此么,一来你就不必每每在旁干立着无聊,二来还可以涨工钱,以早早凑够你的赎身费。如何呢?”
先将他其它的话放过一边,单听到他说到赎身费三个字时我不由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正在攒赎身的钱呢?难道是楚凤箫告诉了他?……不会。
楚龙吟瞟了我一眼,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不由笑道:“看样子被我猜中了呢,你这小石头似的性子定然不甘坐等老爷我主动为你销去奴籍,再加上此前你一直赚钱有道,如今身上有了奴籍,自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从事买卖,所以老爷我推测你已经找好了赚钱的门路。”
“那你为何还肯涨我工钱呢?”我没有想到他并未阻拦我赚钱的行为,忍不住问他原因。
楚龙吟“哈”地一声笑起来,歪头看着我道:“这话说的!好像老爷我一直致力于为难你阻挠你似的,嗯?!你赚钱又不违法——除了未同老爷我打个招呼不怎么地道之外……而老爷我给你涨工钱又不是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有何不可?当然啰,想不想涨全在你自己的决定,这一点老爷我不强求。”
“能涨多少?”我厚着脸皮问。
楚龙吟看着我的样子一阵坏笑,道:“你现在每月的工钱是多少?”
“两吊。”
“唔,考虑到你是才刚经手相关事宜,需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且老爷我未见得件件案子都要你来协助,因而第一个月先涨你一吊,以后再涨多少视你的表现而定。你认为如何呢?”楚龙吟笑眯眯地看着我。
“就这样吧。”我点头。能多赚些钱总是好的,更加快了我为自己赎身的步伐。“我想请问大人……我若想赎身,需要多少钱?”
楚龙吟看着我别有意味地笑了一阵,舔舔嘴角,道:“待你赚够了一百两时来同老爷我说一声罢。”
这话又像回答了又像没回答,真是头狡猾的狐狸!
如此说开了也好,至少以后出府门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而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再多开发些挣钱的途径。
“现在,”楚龙吟见将我“搞定”,好像轻松了不少似地往椅子里一缩,懒懒地扇着扇子道,“小天儿你就来针对本案说说你的想法罢,老爷我动脑子动累了。”
猪。
“如果如大人所说邀请众人到岛上赴宴之人是假冒的王爷的话,那么这假冒之人必是凶手无疑了。”我毫不保留地把心中所想说出——拿人钱财与人办事,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首先凶手敢于冒充王爷,一是因为他胆大,二是很可能已详尽地计划好了退路,或是有自信自己不会被断案之人查出,这两点仅凭他竟主动将大人你也邀上岛来的行为便可以看出来了。——说至此处我还有一点疑问:既然王府中写的东西都必须用皇家特制纸笔,为何大人当初在接到王府帖子时没有闻一闻上面有没有香味儿呢?且帖子的落款处也应该有王爷的小印罢?难道大人没有注意那印的真伪么?”
“谁说老爷我没闻呢?”楚龙吟冲我一瞪眼睛,“那帖子一打开险些薰老爷我一个跟头,不必闻那香味儿都直呛鼻子!倘若凶手果真是前厅里的那些人之一的话,当然知道皇家的规矩,伪造一张带着香味儿的帖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皇家特制的纸墨所含香味儿可以经久不失,而伪造纸墨中的香味儿估计顶多只持个三五天便会渐渐消散。之所以凶手给邢总管的飞鸽传书上没有香味儿,是因为他料到假冒王爷一事最迟今午便会被揭穿,没必要再行伪造。而至于那帖子上的小印嘛,”说至此处他忽然哧地一笑,“咱们那位惨遭冒充的王爷原是个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实权,向来不问朝政,每日只知游山玩水、吟诗作赋,还给自己弄了个酸掉牙的别号,叫什么……无忧公子?……欢喜公子?嘶……什么来着……”说着用扇子敲敲自己头,“啊,是了,‘逍遥公子’——酸得人起鸡皮疙瘩。因这次宴请属于私人小宴,这位王爷便未在请帖上用正式印章,而用了他自己刻的‘逍遥公子’的普通小印,这印只要是对王爷略有了解之人都可仿制。”
“还有一点疑问,”我接着他的话尾道,“在这孤岛上建别苑,究竟是凶手自己出资所建的呢,还是借了那位王爷的地方呢?”
“但凡在本城范围内大兴土木建房造屋的,皆须在府衙备案,而这座别苑也确在王爷名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是刚好建成的日子。可见凶手对王爷这边的举动倒是十分清楚——胆子大,有谋算,懂得反侦察,手段狠辣残忍,这便是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楚龙吟用手指挠了挠挺直的鼻翼,“只是这凶手若在那几位官员之中,动机却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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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动机是什么呢?作案动机是推理侦察中最为重要的要素之一,而无差别杀人案件一般都是凶手丧心病狂或出于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或出于愤世嫉俗之心,可若这样的凶手是个当官的,他为何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偏偏要这个时候开始杀人呢?
两个人正沉思着,便见邢管家敲门进来,向楚龙吟禀道:“大人,小的带人将所有大人的房间全都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沾有血迹的任何东西。”
“你且去问问伙房,可有丢失的刀或斧这类的利器没有。”楚龙吟道。
邢管家领命而去,很快便回来复命说不曾丢失任何利器。可见那凶手是自备了凶器来的,随便藏在哪个假山洞里或石头下面都完全可以避得过搜查,毕竟现在岛上没有专业的衙差,仅凭楚龙吟一个人也不可能搜遍全岛每一个角落,而其它的下人们又不懂得如何搜查,凶手很容易隐藏凶器并且反复使用。
同楚龙吟回到前厅,却见那位五大三粗的魏大人正揪着邢总管的衣领逼问王爷为何还不抵岛,邢总管没有楚龙吟的命令不敢乱说,只好唯唯诺诺一个劲儿求饶。楚龙吟便将有人假冒王爷之命将众人骗至岛上之事说了,却并未提及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在座的都是官,谁也不傻,只需稍稍琢磨琢磨楚龙吟的话便能明白这其中玄机。话却不好明着说,搞不好哪个多心的人指责楚龙吟诬陷朝廷命官闹了开来,反而会使凶手多了离间众人的机会,从而能制造出更多的杀人时机。
众人听闻自己是被骗来岛上的自然是吃惊不小,那魏大人气得将茶盅子掼到地上,叫道:“定是那杀了白大人的凶手干的!他将白大人杀死,又把我们困在这岛上,自己撑了船逃之夭夭,想让我们活活饿死!”
楚龙吟眼里闪过一丝好笑,脸上却严肃正经地道:“魏大人稍安,饿死我们倒是不会,想来岛上食物还是足够我们这些人撑上个两三天的,而若我们两三天内回不去的话,各府上的人也会派人去王爷府上询问,到时便会知道我们是被人骗到了岛上,很快便有船过来接我们的。”
这魏大人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瞪向楚龙吟道:“楚大人,此事绝不能善了!凶手如此戏弄朝廷命官,简直就是我等的奇耻大辱!待回到岸上后还请大人尽快查明此案才是!”说着便恼火地一拂袖欲先离去。
楚龙吟一伸臂将他拦下,道:“魏大人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