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终于眉头微动,有些一点转醒的迹象。
赵鲤心情复杂,既高兴也不知他真醒来该如何面对他。
忙去寻温水。
待她捧着水碗回到屋中,沈晏已睁开眼睛怔怔望着窗外明媚的蓝天。
赵鲤紧张得险些将碗捏碎。
“这就是你的家吗?”沈晏声音气弱,带着淡淡笑意,“倒是不错。”
赵鲤被他笑得后背皮肉发麻。
若说什么最能击倒赵鲤,不是挫折和苦难,是名为愧疚的温柔刀。
面对受骗的大苦主,她小步移到沈晏床边,弱弱道:“对不起。”
沈晏并未接话,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珠,淡然道:“殿下,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鲤视线游移了一瞬,搬了张小凳来坐到他床边。
一场酣畅淋漓坦白局,从相遇说起,悄然隐去他当前的状况。
沈晏四肢身体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可以勉强移动。
静静听完,屋中一片死寂。
赵鲤垂首,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可沈晏许久都未说话,阖上双眼。
赵鲤不知他是睡了还是什么,悄声退出屋外。
没敢走远,抱着膝盖在门前蹲坐了许久,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做贼似地听。
待到入夜,屋中才传出声响。
“赵千户,天不怕地不怕,竟不敢面对我?”
“进来吧,更深露重莫要着凉了。”
听沈晏改了称呼,赵鲤羞得双耳通红。
“你,您口渴吗?”赵鲤手忙脚乱。
她本就不是个细致人,紧张之下,粗瓷杯子都捏出条缝,凉透的水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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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手忙脚乱模样,床上沈晏无奈叹了口气。
在一片沉默中,他突然轻声问道:“他们都还活着吗?江南无恙?北疆无恙?”
赵鲤动作一顿,随后肯定道:“嗯!”
得了赵鲤的回答,沈晏沉默片刻后道:“如此便好。”
轻飘飘四个字,砸得赵鲤眼睛发酸一夜无眠。
次日沈晏又再昏睡过去,虽说动弹不得,但濒死反噬的身体绝不好受。
赵鲤为他擦拭了额上细汗,去倒水时,便见陈婶有些发愁地立在院中,脚边摆着一只食盒。
冬日陈婶这客舍生意实在清淡,但每日她都会送出一食盒制好的肴肉给贵客。
这贵客极慷慨,每每给出丰厚银钱。
今日却还未出门。
赵鲤细问才知,陈婶儿子请人带来口信,说是儿媳胎象不稳。
陈婶两头难顾,赵鲤主动接了着送肴肉的任务。
相比起陈婶收留之情,她腿脚麻利跑一趟实在算不得什么。
陈婶自是欣喜,提着一筐鸡蛋便往儿子家去。
赵鲤则是往沈晏床头贴了一个小纸人看顾,便提着食盒往陈婶说的地方去。
爱吃肴肉出手阔绰的贵客,寓居邻村,不大会就到。
赵鲤行至村口,听村边大树上传出一个孩童的声音。
“大花,你别动,我这就来救你。”
树顶传出喵喵声,赵鲤见树叶飒飒地动,心中隐有不好预感。
侧行几步方才走到树下,便听一声哎哟和树枝折断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连人带着断树枝,自半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