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双手被木枷扣住,跟着卢照身后。
行至一处时,赵鲤一顿。
镇抚司分前后衙,后衙过了门,应有一大片区域可居住。
然而,赵鲤只看见了一大片蒙着生着杂草的废墟。
芳兰院还有赵鲤一直住的梨院,都已垮塌,倒了一半的墙上大片烧灼痕迹。
废墟前,一些木桩贴着黄符,充作门隔断内外。
卢照顺着赵鲤的视线望去,神色一暗:“怎么?难道说书先生没幸灾乐祸说过,十一年前镇抚司中芳兰院出了一个鬼新娘。”
十一年前!
赵鲤心神剧震,面上不显,摇头道:“没听过。”
卢照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那可能是你恰好错过了。”
“否则,哪个说书先生会放过这一场啊。”
“十一年前,我们这些朝廷鹰犬可是死伤不少。”
卢照看了看赵鲤,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那年我女儿也约莫跟你一般年岁,要是……”
他喃喃道:“要是没那事,现在也当娘了呢。”
赵鲤的手缓缓在袖中收紧,在她道歉之前,卢照已一摆手道:“算了,提那些事干嘛。”
“一把火都烧掉咯!”
他背身不再看,大步继续往前走。
赵鲤忙跟上,腕上套的铁索哗啦作响。
想起旧事,卢照心情不佳,一路上没再说话。
赵鲤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路行来,镇抚司瞧着萧条无比,人也很少。
终行至一处黑墙黑瓦的大殿,远远的便见烟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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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照顿足提醒道:“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我们镇抚司中规矩。”
“但进了供奉大神的殿宇,你便老实些,切勿徒生事端。”
赵鲤嗅着浓烈烟气,再见眼前这殿宇自无不应。
卢照这才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进殿门,目之所及便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中满是雕塑,有石有木,男女老少皆有。
坑中有一池鲜红液体,赤身雕塑半没这些鲜红液体中。
雕刻得枯瘦青筋毕露的手向上探出,似是不舍阳世,又似是想将人拉扯入池中共沉沦。
雕塑虽面容扭曲不会发声,但一股难言的绝望笼罩其上。
一条白石垒砌的道路,从池子中间穿过。
道路末端的殿宇上,建筑风格与大景全然不同。
屋顶檐角,线条极其锋锐。
其上密密麻麻堆砌着各形恶兽厉鬼像。
这样的殿宇,任何场景看都不像供奉善神之处。
然现在却堂而皇之修筑在镇抚司中,取代了狴犴的位置。
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赵鲤呆看着前边的血池,卢照正欲说话。
这时殿宇最高处阁楼,一座巨大铜钟猛然晃动。
钟摆摇晃,能叫地上小石子震颤的低沉声响回荡在盛京上空。
卢照后退一步,按住赵鲤的肩头下压:“垂头,鬼王巡城,勿看!”
天色骤然暗下。
伴随警示般的钟声,一股威压从供奉的殿宇中传来。
头顶簌簌拍翅、仪仗歌舞之声。
某种庞然存在,从上空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