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便是曾被赵鲤收拾过的小丫鬟环儿,前两日才下了床,小心觑着赵瑶光的神情。
另一个丫鬟是从二等丫鬟里提拔的,年岁小但十分稳重。
被三耳刮子抽出阴影的小环,跋扈猖狂之态收敛许多,老实垂手站着。
风呼呼的吹,穿着去年旧衣的她打了个哆嗦,她想劝赵瑶光回屋避风。
却听赵瑶光被寒风吹散的呢喃:“人总要搏一把。”
小环没听清,还要问。
赵瑶光已像是冷得很,青白着一张脸,拢了拢身上大氅,随后转身继续去为林娇娘侍疾。
在这家中,她只有那个半废的娘亲可以依靠了。
车轮滚滚,赵淮和赵开阳往林家去。
两人神情如丧考妣,谁也没说话。
方坐了一会,赵开阳便觉腰背酸疼得好似要折断。
换了好几次姿势,车夫在外喊道:“老爷,少爷,林府到了!”
赵开阳心中一松,下车时尽管小心无比,还是脚软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不知弯绕,只以为是在水宛时伤了元气。
赵淮也踏着脚凳下来。
父子两立在大门紧闭的林府门前。
许久,才叩开了角门。
门房身上还带着暖意,见这父子表情有些僵住。
林老夫人回家后,身体和心理都有些受不住,重病一场。
林娇娘牵涉入巫蛊之案,往大了说,整个林家的名声都受影响。
出嫁了的或是将议亲的林家女都恨死了林娇娘。
林老夫人确认林娇娘没有生命危险后,躺在床上病得迷糊还是下了命令——赵家人来,一律不许进。
赵淮赵开阳父子,就这般被堵在了门外。
林家门房弯弯绕绕转达了意思后,缓缓将门合上。
听得门中落锁之声,赵淮感觉有些站不住。
下意识想叫赵开阳扶着他些,不料赵开阳自己都站不稳。
只要站着,腰背便又酸又疼,脚趾麻木。
为了缓解,只得佝着背。
被赵淮一拉,两人摔成滚地葫芦,咕噜噜摔进了林家石狮子旁的雪里。
亲随小厮忙上前来拉。
赵淮扶着腰站起,却听赵开阳有些发颤的声音道:“爹,我……我……”
赵淮垂头看,只见赵开阳坐在洁白的雪堆上。
双腿不停地抽搐。
腿间一团淡黄水渍,在白雪上逐渐洇开。
曾经霁风朗月的赵家麒麟子,坐在雪上失禁了。
赵淮脑中嗡然,他捂着胸口只觉一阵绞痛。
小厮亲随左右将他拉住。
赵淮喉中满是痰音,指着赵开阳道:“快回家!”
下人噤若寒蝉,将父子两架回车上。
赵开阳表情凝固,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半晌,与马车擦身而过的路人,听见车中传出一声绝望悲泣。
这路人觉得晦气无比,后撤了一步,吐了口唾沫在地,踩了三脚。
“晦气去,晦气去。”
言罢,他才将手揣进袖管中,疾步走向茶馆。
听说茶楼说书先生编排出了新段子。
这般热闹,须得凑上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