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男风盛行。
和裹小脚一样,都是从南边兴起,慢慢风传至北边。
男妓,娈童,泻火的书童……
与后人想象的所谓爱情多半关系不大。
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亵玩。
这一时期的男风之事,被文人雅士包装得雅致抬上明面。
但遮掩不去其下,强迫、恋童的恶臭。
五城兵马司和靖宁卫的案头上,血案垒起厚厚一摞。
赵鲤在镇抚司班房坐班时,从不去看外边买来的寡淡无味话本子。
而是看案牍库中卷宗。
朝廷某些官员,掀开身上的丝绸衣裳,连畜生也不如。
然在翰林院官署,奸污下属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便是赵鲤也没听过。
看着冯钰肩头看枚深深的牙痕,赵鲤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敲。
大景确实由上至下,男风盛行。
不止士大夫,连江南的平民百姓也时有契兄弟之说。
长者为契兄,年少者为契弟。
也有以父子相称的契儿。
壮夫好淫,则以多赀聚姿首韶秀者。
欲讲衾裯之好,以父自居,列诸少年于子舍。
京师官员则是包小唱,甚至包小官。
这些事情,在靖宁卫情报往下均无所遁形。
但王长期多大的狗胆,敢在官署奸污下属?
还有一疑点。
赵鲤看了看绢娘:“绢娘,你盯着点左右。”
这雅间半边漏风,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绢娘闻言,行至屋角。
细细碎碎的簌簌之声响起,一些白丝从绢娘裙下探出,延伸向屋子的各个角落。
蛛娘结网时,赵鲤对冯钰道:“王长期那个王八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阉党清流,斗来斗去,就那么些人。
总有人背后筹谋,也有人冲锋陷阵。
王长期便是那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只要名声不要命的货色。
巴不得被弄死,换取清名名留青史。
但他冲锋陷阵那么久,真没被拿住过什么大错处。
赵鲤道:“并无听闻,王长期有好男风!”
“他这样……似乎动机并不成立。”
冯钰闻言惨笑,他慢条斯理的将垮下肩膀的衣裳拉起。
对着赵鲤,将那条脏污的亵裤一展:“亵裤这般私密物上,证据还不够的吗?”
赵鲤静静看着他,摇了摇头,又问道:“可有目击者?”
一条染血的亵裤,在现在的大景,并不能作为指证的证据。
这个时代没有DNA检测,这亵裤之上又没有明显的标识。
且,便是有明显的标识,想要借此拍死王长期的罪责,还是不足。
就算那个牙印,被证实是王长期咬的,也只能证明他咬了冯钰!
南方文人党朋众多,同乡、同科,甚至念书的同门同桌,都是他们结伙的对象。
论及人际勾连的复杂程度,便是绢娘这蜘蛛娘所织的网都比不上。
需有实证,否则走正常程序弄不死王长期。
赵鲤的意思,冯钰很清楚,他年轻轻便中了进士,脑袋还是很好使的。
若不是四处求助无望,他也不至于拽上赵鲤这阉党不撒手。
甚至将自己的自尊全都抛下,在初见面的两个姑娘面前,坦诚自己被奸污的事实。
冯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的肩背又佝偻下去:“没有目击证人。”
“那日黄大人命我抄录清辞,我抄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