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着辨不出颜色毛毡,一看就臭得要死的人。
这人露出在外的手臂枯瘦,上面都是不洗澡留下的皴。
瘦长的手掌,掌心捧着一把干燥的植物束。
大致一看,是干掉的鼠尾草、丝线菊、迷迭香和一些月桂树皮。
在西方魔法植物学中,这些植物都具有祛除邪灵、稳定灵魂的作用。
赵鲤也一眼认出,这后来被拖出的人,正是新教中的苦修士。
大景隆庆年,泰西正值黄金时代,这一时期的泰西人卫生习惯发生了变化。
只有教廷苦修士,仍然习惯以不沐浴作为虔诚的标志。
苦修士,骑士,还有那一束祛除邪魔的干燥植物。
这个教廷骑士或被当成了邪灵附身,正在进行驱邪仪式。
赵鲤瞬间想通关节,却并不敢放松真的将此事当成邪魔附体。
地上的苦修士,强撑起身子。
“异邦人。”
苦修士的声音沙哑,难辨雌雄。
他的大景话,说得可比下边的几位顺畅许多。
如果不看容貌,只听声音会将此人当成一个略带口音的大景人。
习惯于痛苦的苦修士,很有教养。
便是被人拖出扔在地上,也以十分平和的语气说着话。
“这位骑士只是在飘洋渡海而来的过程中,被邪魔入侵。”
“并不是什么烈性的传染疾病。”
赵鲤礼貌颔首,而后道:“对不起,仅凭你们单方面的说辞,我们无法取信。”
“我不会让大景的百姓冒险,请谅解。”
赵鲤回话有理有据,被扔在地上的的烂柿子骑士微微一顿后,用虚弱的声音道歉道:“抱歉,为各位带来了麻烦。”
赵鲤不由微微挑眉:“多谢谅解!”
“现在护送这位骑士和修士回去。”
赵鲤对守在门前的靖宁卫道,末了又提醒:“态度可以稍微和气一些。”
闻言,几个靖宁卫默默收回准备驱赶的手。
赵鲤重新下楼,楼梯口迎上了宫战。
“赵千户,外边的兄弟都没事。”
听闻牵扯疫病,宫战的脸色很难看。
“外边那东西是怎么到门前的,竟无一人留神。”
赵鲤没有头绪,心中烦躁。
便到了堂中桌边坐下,就这桌上的烛光,唤人将方才关押的传教士们押了上来。
一见赵鲤,传教士雷德明便急声解释:“这位……大人。”
许是赵鲤之前的表现有些彪悍,雷德明担心再触怒了她。
他这老胳膊老腿,可没现在还昏迷不醒的约翰骑士强壮。
斟酌了一下语气,雷德明道:“这位大人,不必担心,威廉骑士确实不是任何传染疫病!”
看出了眼前这些人不好惹,雷德明不敢再将赵鲤她们视为大景那些傲慢又贪婪的官吏。
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部交代。
这些年,传教士的脚步实际已经触及东洲各地。
印邦果阿,倭岛,他们都成踏足传教。
但却一直没能接触到大景这叫人眼馋的庞然大物。
雷德明一行,便是带着使命漂洋过海而来。
离开泰西时,他们船队齐齐整整。
但走到半道,灵气复苏开始的海洋,给了他们刻骨铭心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