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姜囡。”
赵鲤的声音夹杂夜风之中,一遍一遍的呼唤。
水下的哗啦声,停了一瞬,而后忽的转向朝着赵鲤这边而来。
一直猎猎作响的风更大了。
湖上升起一阵浓稠的白雾。
这雾起阴寒,温度极低,两侧朱红栏杆上迅速凝结一层白霜。
赵鲤栖身纸人中,本身并不觉得湿冷,只是湿润的雾气浸入纸人,微润的纸人躯体,有些沉滞。
“清秋,姜囡。”赵鲤又再呼喊了两声。
湖下一静,方才的水声也消失了。
等候许久,就在赵鲤张嘴第三次呼唤之前,在极近的距离,一个声音答道:“我来了。”
这声音含含糊糊,就在桥板之下。
与赵鲤之间只隔着一层木板。
通过倒扣白瓷碗放大后的声音,就像是贴在耳边说话一样。
赵鲤条件反射抖了一下,忍不住侧头蹭了一下耳廓。
纸人并不会痒,但那声音太近了,近得赵鲤产生了一种耳朵被一阵冰冷气息呵过得酥痒错觉。
在这湖中朱红长桥之上,一个白纸人趴下上,而水中红影贴在下。
赵鲤几乎可以想象出,水下那东西长发在水中入水草般飘散的情景。
她浅浅的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后问道:“清秋,是谁害你?”
考虑到诡物的平均智商,赵鲤并没有问出太多太负责的问题。
她的问话,很快得到了回复:“承恩公府王元庆。”
搭话的女声,说到那个害死她的名字时,撕扯挤压着腐烂的声带,怨毒之情清晰的传达过来。
“你的遗愿是什么?”赵鲤又问。
接着听桥的仪轨,赵鲤才能和这底下的东西和平的对话,不知它什么时候会翻脸发飙,赵鲤不敢耽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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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她问话的声音刚落,桥下便传来吱吱嘎嘎的磨牙声。
“偿命,偿命……”
那东西的回答,让赵鲤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种诉求,那就简单了。
而且,这也是它该得的公道。
赵鲤刚才松了口气,桥下却又传来声音:“怎么还没来……”
“为什么,还不来?”
质问的女声尾音骤然提高,到了最后已经接近于癫狂。
赵鲤顿时感觉牙疼,下边的东西并不止一样牵挂。
下边的东西似乎陷入执念,水下闹腾起来。
女人的质问之声,和如大鱼翻腾的声音不绝于耳。m
赵鲤不想放弃,继续问道:“是谁?你在等谁?”
“清秋,告诉我,你在等谁来?”
但赵鲤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
一阵翻腾后,在身侧的栏杆上忽然传出一阵水声。
接着,就是湿漉漉的手掌按在木板上的啪啪声。
那东西上岸来找她了。
赵鲤操纵着纸人一个翻滚,撞到栏杆才停。
眼前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中,某个东西正向着她爬来。
“蠢货,告诉我你在等谁?”
赵鲤最后一次尝试问话。
回答她的,是刚从湖中爬出的那东西腐烂的手掌。
纸人被撕得粉碎,赵鲤猛然在香灰盐圈中的水阁中张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