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缩,口中还道:“你这狂夫,还不、还不浪子回头?”
“要等巡夜司来人,你才晓得怕吗?”
先前还好,这怕字出口,带着熊皮倛的人登时一颤。
却不是怕的,而是这跳傩的狂夫发了癫狂病。
《周礼·夏官》中曾提到,跳傩禳鬼时,由四个表现极度狂躁乖张的人领导。
这种人在修禳仪式中表现癫狂暴力,因此被称为狂夫。
这狂夫平日或平静呆滞,但跳傩时便变了个人,极度狂躁如疯狗。
赵鲤没想到,余无这地界竟然还有狂夫这种老掉牙的玩意。
不过她已一抖缰绳,催马奔跑起来,并顺手摘下了腰间佩刀。
果不其然,这狂夫浑身夸张一抖。
随后哇哇怪叫,冲阔鼻方士高高举起铜镜。
显然,对待有分歧的人,他不想费口舌,只想以拳脚告诉对方他到底怕还是不怕。
雕花铜镜边角锋利,砸下时带着风声。
阔鼻方士见状,下三烂提脚踹那狂夫的裆。
但一脚踢去,像是踢在了一扎厚牛皮上,反倒自己差点崴了脚。
眼见镜子砸下,阔鼻方士心中呜呼一声,用最后的时间与这世界道了个别。
然,就在他认命等死时,忽听得一声骏马长嘶。
碗口大的马蹄顿在溪边鹅卵石上。
下一瞬,那狂夫砸下的铜镜被柄长刀的刀鞘架住。
又是一眨眼功夫,架着阔鼻方士的高壮随从被一只小脚踹在腰上。
整个人弯成括弧,斜飞出去。
阔鼻方士还发懵时,一个人影从后头窜出,迎上了带皮倛的狂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方才狂得没边要下手杀人的狂夫,被一个娇小身影按在及膝深的溪水里。
一按一提一嘴巴子。
再按再提再一嘴巴子。
熊皮倛被扇得歪在一边,不可一世的狂夫被人拎着淹了好几回,双脚发软水草似地漂浮了起来。
溪谷寂静了一刻。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山民,轰然一炸立时想跑。
却听人道:“全都给我抱头蹲下!我看谁敢跑!”
阔鼻方士悚然一惊。
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以极度标准的姿势,抱头蹲在了溪水边。
赵鲤站在及膝深的水中,扯下了那狂夫脸上熊皮倛。
只见一张十分平凡的脸,口歪眼斜双颊隆起老高,嘴边吐出好些白沫子。
赵鲤看着埋汰,又提着他脑袋按进水里涮了一下。
随后拖着昏厥的他上了岸。
随手将人丢在鹅卵石上,赵鲤拧了拧湿透的衣摆。
这才细看岸边的两个猪笼和简易担架上那人。
担架上的人,周身发红发青,像是曾被人用鞭子抽打,肉皮颤颤都要烂掉了。
而猪笼中,黑乎乎两团东西。
看看像人,却生着巴掌长的黑毛,一点动静也没有。
猪笼中的两个东西很奇怪,不大像活物。
赵鲤正待细看时,抱头蹲在溪水边的阔鼻方士认出了她,顿时一声嚎:“赵千户,您老人家来了!”
“不,不是赵千户,是镇国靖安公主殿下!”
在阔鼻方士的带领下,溪边山民们纷纷跪成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