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能进门,还道有了转圜的余地,他心中难抑激动,进了门来先喊一声母后。
再抬头一看,心却像是被人生揪出来扎三十个眼,再丢进腊月的冰湖里——凉通透。
每日光临柴珣噩梦之中的赵鲤,正坐在他亲娘旁边。
两人亲母女似的手拉着手。
柴珣呆愣一瞬后,身体如被灌了一壶辣椒水,是又辣又烧心。
“你怎么在这?”柴珣颈侧青筋暴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咬腮帮子的磨牙声。
赵鲤看着柴珣,登时一笑。
才几日不见,这位大皇子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不知是没洗脸还是什么,脸上蜡黄蜡黄如在病中。
有人言气能养人,赵鲤还记得在驿馆初次见到这位大皇子时,他看着可不是这样。
看他过得不好,赵鲤就开心了,顿时贱兮兮朝着皇后肩头一靠:“我来做礼服啊!”
“七月初不是皇陵祭祀嘛,我都不想去的,父皇他非要我去,哎呀我也很烦恼的!”
赵鲤的话,已经不止是在戳柴珣肺管子。
看他青紫着脸,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赵鲤心中更乐:“所以这不是来母后这量体制礼服嘛,怎么?大哥也是来制礼服?”
“啊!”她举手掩在唇边,一副浮夸说错话的模样,“大哥不会没有吧?”
赵鲤只差将‘你爹不要你咯,你娘也不要你咯,他们现在只要我’刻在脑门上。
柴珣几日辗转反侧,被她一激,只觉胸口剧痛,一口热血滚上喉头。
再看皇后如佛堂拜佛一般,垂眼无悲无喜,
柴珣呛咳一声,唇间溢出些发乌的血:“娘!”
他牙间都是血,其声悲极:“您怎么了?”
“为何连您也……”
若不是皇后神态、口音,包括右手手背上那颗痣都一模一样,柴珣说不得要怀疑皇后已被掉包。
听得他一声喊,皇后长叹一口气,换了一副悲容:“娘没办法违逆陛下。”
“如今,你舅舅和你我都顾不得了。”
她举手,用绣帕按了按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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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珣咚一声跪下,向前膝行了几步:“娘,求您帮帮我。”
他现在与外头的联系全断,唯一的指望便是皇后。
眼见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有甩手趋势,柴珣哪还有空顾及赵鲤在,连连哀泣不已。
皇后脸上神色变幻数次,却只摇了摇头:“你怎就受了那赵瑶光的魅惑,犯下如此大错。”
听到赵瑶光的名字,赵鲤双眼一亮,从旁的小桌上抓了一把瓜子。
听见赵瑶光名字,柴珣神色挣扎,最终却道:“娘,与瑶光无关。”
那日在琼林苑中,沈晏派去的暗子丫鬟青雀,给柴珣和赵瑶光喝的枣汤分量十足。
枣树从城阳千数男子梦中借得的阳气,孕出这些枣。
超量使在歪门邪路时,效果是极为可怖的。
就如那日被人堵门口了,柴珣二人依旧忘情欢愉。
如今的柴珣依旧像是鬼摸脑门,提到赵瑶光便只觉对她深情厚谊无法言说。
柴珣唇畔血迹尤在,脸痛苦扭曲成一团:“如今瑶光她下落不明,皆是被我误了。”
“娘若要怪,便怪我吧!”
赵鲤嗑着瓜子,果见他这情圣模样让皇后的嘴角抽了一下。
皇后半真半假一拍圈椅:“你还替那祸水说话!”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鸳鸯还要唱什么!”
皇后突然扬声道:“去将赵瑶光和她那个累赘娘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