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再回头,看她儿子尸骸的惨状。
以那惨状坚定她动摇的内心。
她深吸一口气,猛又望向赵鲤:“那我的女儿呢?”
这问题极好。
赵鲤摇了摇头:“我不知。”
她直接间接接触过太多死人。
若以最后看见的脸来论,压根无法确定这事究竟是何时发生,发生在什么场景。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姜婆子上唇微微收起,露出已经发黑萎缩的牙龈。
“那,我们便看看吧。”
话音落,姜婆子仰头望天上持着小秤的神像,凄声道:“请大神还我真相。”
“我女儿究竟在哪?”
她话音落,云上神像应声而动。
两手虚抓,投进空掉的秤盘中。
随他动作,五城兵马司的大门像是褪色的画,一点点模糊。
连带着遍地的尸骸,都消失不见。
叮叮——
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变换的场景,已听得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专治妇人诸疾,药到病除。”
少女的吆喝声大方又洪亮。
赵鲤眨了一下眼睛,看清了行走在河房街上,边走边吆喝的姑娘。
这姑娘五官生得平常,但组合在一块加上脸上灿烂的笑,像是朵开在阳光下的向阳花。
让看见她笑脸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姑娘举着右手,食指中指竖起,套着一个圆环形铃铛,谓之虎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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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撑铃形状像甜甜圈,正正好可以套在两根手指上。
内部中空,装有四颗铜圆珠。
每一晃手,弹丸来回撞击,铃铃作响。
病人听见虎撑铃响,便晓得门前有铃医经过。
赵鲤左右看看,发现她们正站在河房地界。
这年轻的铃医肩上斜挎着一个小布囊,左手持着一个青布底的幌子。
上书妇科圣手四个字。
口气颇大的她一路走街串巷,行走河房。
“娘,赏我个蛋吃吃。”
年轻铃医趴在一家木头的小推车旁,眼馋地看着碳炉上微沸的红泥砂锅。
“就你嘴馋!”站在车后的妇人手里握着一双极长的筷子。
正是姜婆子,不,那个时候的她称呼为姜娘子更妥当。
年轻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一双笑眼完美遗传给了女儿。
虽是骂着,但她从锅中一挑,挑得一枚酱色卤鸡蛋,在推车扶手上磕开。
又一点也不觉烫地剥了皮递到女儿嘴边。
年轻铃医笑弯了眼睛,背着手弯腰去咬,便是一通彩虹屁吹捧。
这一幕叫如今的姜婆子失神地看。
她抬起还沾着儿子腐败之血的手,想起触碰女儿的发顶。
却见女儿干干净净的头发时,顿住了手。
“阿寒。”
“你瞧,你最后看见的那个人还是没有认出你呢。”
姜婆子魂一般转身,直面赵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