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婆子,正围着锅台忙碌。
听见脚步声,看见翠鸟,两个婆子不约而同露出他乡见亲人般的感动之色。
翠鸟一眼认出,这就是失踪的三个产婆中的两个。
在这鬼地方,双方一对眼,眼里都忍不住包了眼泪。
其中一个婆子忍不住朝这边迈了一步。
却听一个声音提醒道:“请做好你们该做的事。”
这是一种声音又怪异的异国语言,但翠鸟就是听懂了。
她扭头望去,穿着皮甲高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一步步走出来。
这男人剃去了下颌的胡须,腮上还残留着青色胡茬。
眉骨突出,眼窝深邃,白色的头发束在脑后。
脸上有疤,方下巴看着极有威严。
两个做汤的婆子,畏惧这个男人,忙垂头做事。
那个男人一步步行来,翠鸟有些畏惧地藏身玛丽莲的身后。
这动作叫那男人极为不悦,两条眉毛紧紧蹙起。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以极卑微的姿态,向着玛丽莲单膝跪下。
“玛丽莲女士,您又独自外出了吗?”
玛丽莲肿胀变形的脸静静看着男人,一言不发。
她提灯远远绕开这男人,相比起对待女性的友善,她似乎极厌恶这个男人。
男人并不恼,以额触地亲吻玛丽莲投在地面的影子。
翠鸟不知他们之间的纠葛。
但相比起这个看着就危险的男人,翠鸟直觉更相信玛丽莲。
走到近处,被柴火烟气熏得满是烟灰的锅边香味更浓。
翠鸟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嘟一声。
玛丽莲侧目看她:“女士,您饿了吗?”
翠鸟还未回答,已见对面的婆子皱巴着一张脸冲她极细微摇了摇头。
“不,不饿。”翠鸟忙道。
玛丽莲没说些什么,她姿态极为友善得体的向翠鸟一鞠躬,便回身离开。
翠鸟无措被留在原地。
模样怪异的玛丽莲与那梳着白发的男人都离开。
空荡荡的大厅中,三道松了口气的呼气声前后响起。
翠鸟扭头想要问些什么,可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扯了她的手道:“先来帮忙。”
“到吃饭时间了。”
翠鸟不明所以,却有着多听劝少废话的好习惯。
她搭把手,协助两个婆子将巨大汤锅移到一个简陋推车上。
这推车上还摞着好些木头削的碗和勺子。
翠鸟眼尖,细细数了,共计三十个。
推车的轮子辘辘前行,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这里有很多紧闭的房间,在这里翠鸟听得阵阵清脆的鸟叫。
她,又嗅到了羊水的气味。
第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翠鸟头皮一紧。
放设在壁龛中的床,木腿上镶嵌着镀金的象牙片,上边陈横铁索。
床的主人裹着一条羊绒毯子,臃肿一大团。
被捆缚在床柱上,披散的黑发散开。
床板耷拉着一只巨大的翅膀。
双眼眼珠也密布细细的羽绒,仰脖张着小而尖的嘴,鸟儿一样喳喳讨要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