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手中拿着装虎血的水囊,口中叼刀侧步一让一斩。
半身溅得淡绿虫汁,将那巨大蚰蜒人体部分斩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了半截身子,挂在梁上的千足蚰蜒翻腾不已。
足爪摆动,便要来抱赵鲤。
赵鲤不耐至极,踢出一脚将这巨虫踢到泰西骑士的巨剑上。
短暂腾出一只手,向下一按。
千足蚰蜒的躯体在巨剑上摩擦了一个来回,顿时断成两截。
赵鲤甩手后撤,眼尾余光见得威廉骑士手中蜡烛燃烧得只剩一截尾巴。
她心中一急,一抖手捏紧水囊,攥得满手虎血在狴犴像眼上一抹。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狴犴像依旧木胎泥塑无半分神韵。
烛光飘摇,蜡烛将要燃尽。
朱红塔楼眼见着,又要被那古旧的雪峰古塔覆盖。
赵鲤在刀上一抹,食指中指顿时涌出汩汩鲜血。
她手指一探,满是鲜血的手按在狴犴像双眼。
赵鲤张口,叼在口中的长刀当一声掉落,她道:“狴犴大人,请看看这里。”
赵鲤话音落,威廉骑士手中香灰金烛扑哧一下燃尽。
眼前黑暗了片刻,赵鲤后颈发丝中滴落的细汗,已感知到雪山冰凉的寒风。
“是……失败了吗?”举残烛的威廉骑士问。
话音未落,眼前金光乍现。
黑暗中浮出一双金黄虎目。
整个盛京人事物好似都凝固了片刻,下一瞬,一声虎啸响彻大景。
便是极北、西南都是一震。
镇抚司证物大库最深处,一间幽深房间,四角垂挂重重帷幕。
在这重重帷幕中,容色无双的装脏尸傀,猛然张开无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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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证物大库的小吏心惊肉跳,只觉莫名威势如山压身。
下一瞬,门上胳膊粗细的铁索锃然绷断。
门扉洞开,一个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出证物大库。
蹬烂了地面的一块青砖,窜上墙头。
伴着声声虎吼,眨眼间消失在将暗的夜色中。
看守的小吏颤颤巍巍蹲在地上,朝着那背影无助伸出手。
“狴、狴犴大人?”
……
鼓楼中,狴犴小像供奉在供桌上。
赵鲤没个样的蹲在香案前,接过泰西苦修士递来的疗伤香膏,涂抹指尖伤处。
十指连心,赵鲤呼呼往手指头上吹气,抱怨道:“你们这药膏怎么那么疼?”
苦修士神思不属,半响没有反应过来赵鲤说了些什么。
随行的泰西人,都看出了他失态。
就是还躺在地上的骑士约翰也收了俏皮模样,有些正经教廷骑士该有的肃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苦修士长叹一声:“你们捂上耳朵。”
这命令后有没有人偷听,全看个人觉悟。
幸好在场泰西人都算听话,地上的约翰骑士也寻了两团碎布堵上耳朵。
苦修士这才定定看向赵鲤。
以坚定信仰支撑漂洋过海来传教的修士,背都佝偻下去。
他杂乱胡须后的嘴唇苦涩一笑:“异乡的神选者啊,你相信吗?”
“那册子中说……我们一直信仰的圣母是个残酷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