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白眼:“放屁!”
店员扫完了衣服,示意我扫码付钱,可能是听了我们的对话,一直在忍笑。
回到家,米大友正好在客厅看电视。还有两天过年了,他终于歇下来。
我跟他说了除夕后要去厝岩崧的决定,他皱皱眉,道:“你回家才多久又要走了?”
之前不让我回来的是谁啊?
“你少来,我回海城这么些天也没见你天天在家陪我啊。咱俩反正也见不了几面,那我在哪儿又有啥区别?”
他看着我,突然就笑了:“也是。”他脸上带着点欣慰,又有些惆怅,“米夏,这次回来,爸爸觉得你变了。变得懂事了。”
张了张嘴,我别开眼,最终把吐槽他的话咽了回去。
以前我叛逆难管,见谁都没好脸色,现在我不仅能够跟邱允玩到一块儿,还能跟邱莉和平共处,他觉得我变听话了也无可厚非。
然而我只是想通了。不是邱莉也会是其他人,这事本质上和他们母子无关,我犯不着拉无辜的人下水。
至于他,其实早在他红着眼睛给了我一巴掌的时候,我就没那么恨他了。
“人嘛,都是要长大的。”轻声说完,我转身上了楼。
贺聪到睡前都没动静,应该是寄了。
第二天,郭家轩含着泪走了,走前拍着我的背让我一再小心。我一边觉得他夸张,一边还是抱着他点头应下来。
除夕那天,久未见面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我家,光是比我小的孩子都有五六个,满屋子尖叫疯跑。
作为在我家的第一场正式露面,贺南鸢穿着我给他买的那身衣服惊艳亮相,没废一言一语就俘获了一众女性长辈的芳心。
她们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红包塞进贺南鸢的手里,无论他怎么婉拒都热情不减。
“收了。”我凑到他耳边道,“规矩,你不收她们不开心的。”
他将信将疑地收了,对面的大姑立马笑逐颜开,翘着兰花指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一就有再,之后每个给贺南鸢红包的长辈不是掐脸就是摸头。三姨奶奶最过分,本身有点老糊涂了,见谁都叫乖乖,给了红包捧着贺南鸢的脸就往额头上亲了一口,引得一众亲戚狂笑不止。
这三姨奶奶还活得特别精致,八十多了,每天都要描眉涂粉,贺南鸢被她亲过后,额头上留下个明显的唇膏印。
“姨奶奶!”我抽了张纸给贺南鸢擦脸。
“哎呦你也要啊?来来来,乖乖亲亲!”说罢,三姨奶奶揉着我的脸蛋,一口亲在了我的额头。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我受不了地给自己抽了张纸擦脸,转头一看贺南鸢,发现他也在笑。
翌日一早,米大友开车将我和贺南鸢送到了机场。
本来贺南鸢是要坐火车回去的,但昨天晚上舅舅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柏胤正好也要去厝岩崧,舅舅就让对方连他的票一道买了,路上能有个照应。
贺南鸢皱着眉,一脸不情愿,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舅舅很快把航班信息发了过来,我一看,竟然是商务座,便也乐颠颠地根据上头的信息给自己买了票。
进到商务座休息室,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我就找到了正在喝咖啡的柏胤。他还是那副样子,衣品很好,气质出众,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静静不出声也是自带一股贵气。
“叔!”
听到我的声音,柏胤抬起头,笑道:“你们来啦。”
“叔你好早啊,你几点来的?”
贺南鸢没打招呼,放下背包就离坐倒水去了。柏胤也不在乎,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一个小时前。”他说。
我一惊:“一个小时前?”
现在离起飞都还有一小时,提前两小时等到候机室会不会有点……浪费时间?
“反正也睡不着,就想着早点来。”柏胤解释道。
“哦。”正好趁贺南鸢不在,我压低声音,小声打听他和舅舅的关系,“叔,你和舅舅是怎么认识的呀?”
一个是层禄族神秘的言官,一个是海城的时髦贵公子,这俩人怎么看都不搭边啊。
“怎么认识的?”柏胤摸摸下巴道,“我们是大学校友,两个院系离得很近,一个设计,一个民俗。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民俗学的,和摩川是同班同学,我经常去找对方,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嗯?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一来二去”后面省略了很多东西。
“那你们感情很好啊,离这么远还一直见面。”同在一个城市可能一年都见不了几回呢,柏胤这半年里都见舅舅两回了。
柏胤笑得眼睛微微眯起:“确实挺好的。”
然而当我们一路跋涉,好不容易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厝岩崧的时候,舅舅立在神庙前,让贺南鸢带我进去放行李,柏胤下意识也要跟进去,却被他拦住了。
“我没让你进去。”舅舅一身圣洁,睨着台阶下的人神色冰冷。
我回头看着他俩,心里有点纳闷,不是感情挺好吗,这是干嘛?
柏胤拄着行李箱,一点不怕他,笑得痞里痞气:“为啥?你以前说庙里不招待夏人让我住别的地方就算了,现在米夏不也进去了吗?”
舅舅顿了顿,进行了一个长达三秒的复杂思考,然后开口说出振聋发聩的五个字。
“你俗欲太多。”
唉?
膝盖感觉中了一箭。
我赶忙拉着贺南鸢就走。
“你走这么快干嘛?”他莫名其妙。
我一个劲儿闷头往里,连头都不敢回:“我怕舅舅待会儿看出我更俗。”
贺南鸢:“……”
他默默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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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了就是“GG”,完蛋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