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反穿的棉服,露出白色的内胆,虽说和周围的雪地不能完全相容,但从高空俯瞰,是完全看不出来区别的。
一架美空军的‘油挑子’从泛着明光的山尖冲出,巨大的气浪卷起大量飞扬的白雪,阳光照射下,机身散发出沁色的冷意。
那架战斗机几乎是贴着树梢飞过,气浪翻卷着白雪,呼呼的吹过山沟大地。
“头埋着。”
大老刘把脸埋在怀里,一股冷风参杂着雪花呼啸而过。
油挑子远去,等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哨子声又响起,三三两两的战士们从地上站起来,很快便汇聚成一条长龙,继续沿着山脊向敌人撤逃的方向追击。
白天赶路缓慢,美军的空军时不时的出现在头顶。
战士们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队伍才走上公路,或是沿着小路,急匆匆的向前追击。
“加快脚步,夜间敌人赶路的速度会缓慢,咱们要趁机追上敌人!”
“加把劲,追上敌人,把功争回家!”
周围不断地响起给战士们打起鼓励的声音。
急匆匆的战士们向前走,连吃饭喝水的空闲都没有。
夏远看到不少战士们走的着急,顺手抄起身边石头上的积雪,塞进嘴里,又急匆匆的往前走。
路过的战士和前方战士一样,同样抓一把雪,便是补充了体内缺失的水分。
“这里有冰疙瘩,塞嘴里化开。”大老刘不知道从哪里瘸断的一截冰疙瘩,塞给夏远,呼着一口热气,踩着前方战士走过来留下来的脚印,继续往前走。
夏远掀开包裹脸颊的布匹,把冰块塞到嘴里,抬头看着暗淡下来的天际线,忍不住问:“班长,咱们还要追多久。”
“不,不知道。”大老刘喘着粗气,已经不觉得寒冷,反而流了一身汗。
山路才走到一半,团部忽然来了领命,由他三连担任一营的左翼队伍,负责掩护一营左翼,显然是三三八团一营的遭遇引起上级的注意,接下来大部队赶路,都需要侧翼有队伍护送,省的被敌人钻了空子,从侧翼偷袭。
于是,三连脱离了队伍,向营队的左翼移动。
这里的山势更加陡峭,地面上更是连路都看不到。
风雪呼啸着,茫茫一片,只有一串人影在风雪中晃动。
“班长,赵翻译走不动了。”肖和平从后边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苦了赵翻译了,咱们这一路追赶敌人,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大老刘听了,呼出一口气,找到胡指导员,把情况告诉胡指导员。
胡指导员停下和连长商议。
“这样的行军,赵翻译的身体吃不消,得让他停下来歇息歇息。”胡指导员亦是疲惫至极,完全靠着一股劲儿支撑着,他们都尚且如此,更别提赵翻译了。
“肖和平和周茂留下来,先带着赵翻译在后方追,咱们先继续赶路。”孙连长短暂思考,说道。
“行,大老刘,你去通知你们炊事班的同志,沿途留下来接应着,若是在这山野里迷了路,想要走出去就困难了。”
胡指导员说道。
“行。”
大老刘表示自己明白。
随后赶路的时候,大老刘便会派遣一名战士在原地休息,顺带等待赵翻译,如若是看到对方,便立刻追赶队伍,回到队列之中。
大伙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追赶。
炊事班只剩下七八名战士,一留下来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儿,留下来的战士都没能追赶上队伍,大老刘带着夏远回去一看,发现有三名战士已经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进气儿的多,出气儿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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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大老刘把步枪一甩身后,脚踩着雪,突然一脚踩空,愣是从山脊上摔了下去。
他身后背着的铁锅,就像是一个滑雪板,保护了大老刘,却也承载着大老刘,一下子划出去很远很远。
“班长!”
夏远稳住身形,迅速喊一声。
“我没事儿,先救其他同志。”
大老刘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夏远回头,三连的队伍已经攀登上山脊,消失在山脊,跑到山的另一侧,现在回去呼叫支援,已经来不及。
他先检查了另外三名同志的状态,发现这三名同志都出现了低温症,浑身冰凉的犹如一具尸体,脸色呈现苍白冰冷、冻疮、红斑、瘀斑、水肿、硬结,甚至有一名战士的身体皮肤已经出现坏死状态。
后边的肖和平和周茂追赶上来,看到三名同志的状态,顿时紧张起来。
“夏远,他们怎么样了。”肖和平亦是感觉到浑身冰冷,现在又多了些紧张。
夏远沉着脸,摇摇头。
低温症需要温暖的环境,但他们现在处于山脊的半山腰,林木稀少,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头,风雪从山顶呼啸着,打着旋,参杂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加之天色暗淡,太阳西落,世间气温下降的厉害。
“都怪我,要不是我走得慢,或许他们就不会牺牲了。”赵翻译瘫坐在地上,十分自责。
“不怪你,要怪就怪敌人太可恨。”
夏远把矛盾转移到敌人身上:“咱们新中国刚刚成立,美帝国主义就不想让咱们过上好日子,若不是他们,咱们会来到朝鲜战场,他们又怎么会牺牲!?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回家娶个新娘子,结婚过上好日子了。”
“对!都怪美帝国主义!”周茂咬牙切齿的说道。
幸福和平的生活,都是被美国鬼子给打破的。
赵翻译也不自责,咬着牙撑着身子站起来:“老班长呢。”
夏远看一眼山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班长他......”
闻言,肖和平和周茂脸色苍白。
“臭小子,老子还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