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海当指战员十分有经验,他清楚,代表大会召开完,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奔赴朝鲜战场。
这似乎是一贯的传统。
大会结束后,曹玉海回到住所,翻找离家的行囊,找到了那封有了皱褶的信件,信中还夹着一张照片。
玉海,我亲爱的:
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我的心就像撕裂了一样。
自从见到你,我才晓得一个人应该怎样生活。但,我毕竟还有些过于注意个人幸福,你的批评是完全正确的,你说得对:“我不是不需要幸福,我不是天生愿打仗,可是为了和平,为了世界劳动人民的幸福,我就要去打仗了。”
亲爱的,你说得完全对啊!我只恨美国鬼子剥夺了我们的幸福,再让我告诉你吧,我更爱你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见,但我要等待,等待,等着你胜利回来。我为你绣了一对枕头,请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我总会有点空闲时间,亲爱的,千万写信来,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
(这封信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位未婚妻,写给即将前往朝鲜战场的未婚夫的信)
姑娘的肺腑之言,撞击着曹玉海的心,使得他感觉到浑身热血沸腾。他再次打开小包,那是一对洁白的枕头,上边绣着几个清秀的字——永不变的心。
它是姑娘的心,也寄托着姑娘的希望,这个时代的人们是纯真的,刚经历过封建社会,又突然转变为社会主义社会,一个姑娘如此大胆表述自己的爱意,她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
曹玉海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多么纯真而高尚的情怀,又得是他多么难以拒绝的爱。
然而,他作为指战员,深刻的知晓美帝国主义的强大,朝鲜战争将比他参加过的任何一次战争都要残酷,但他们心中坚信着朝鲜战争会胜利,却不能保证自己‘胜利归来’,如果耽误了姑娘的青春,在九泉之下心灵也会感到十分愧疚。
他决定,不再犹豫,强忍着内心的痛,伏在炕上给姑娘写信。
正在这时候,副营长姚玉荣从团里开会回来,见到曹玉海那副少见的样儿,问:“你在干啥?”
曹玉海还没有捂住写完的信,姚玉荣便看见了一角,笑着说:“你给心上人写信的吧?”
知道副营长看到了,曹玉海叹息一声,把那张照片交给姚玉荣,说:“你看这姑娘怎么样?”
姚玉荣望着手中的照片端详,白衣、黑裙、干净利落的短发、漂亮的脸庞,一位十分俊秀的姑娘,他羡慕的竖起大拇指,说:
“真漂亮,你小子还真有福啊。”
曹玉海凝着眉头,神情痛苦,姚玉荣见他这幅少见的模样,有些诧异:“你这整天乐呵呵的,今天咋了。”
他们是相处多年的老战役,在以往的枪林弹雨的日日夜夜里,在他几次负伤进行手术的时候,都未曾见过曹玉海流露出这样一幅表情。
曹玉海忽然站起来,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咆哮起来:“八国联军真可恨,我要吃他们的肉!”
八国联军,是曹玉海给联合国军起的绰号,似乎和当时的八国联军入侵圆明园一样,现在联合国军又打到家门口,如果不管,就跟八国联军一样怕是会再次进入中国。
“这些八国联军,正在朝鲜杀人放火,咱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要写信告诉她,请她另做打算。”
姚玉荣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问他:“你不爱她了?”
“爱,死都爱着她。”
曹玉海坚定地回答,他已经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姚玉荣又问:“那是她不爱你了?”
“她要等我胜利归来!”
“那不就得了,你爱她,她也等你,这不正好吗?”姚玉荣笑了,“小日本鬼子和蒋光头的子弹没少来照顾你,你不照样活的好好地,放宽心,打好这一仗,胜利归来,把她娶回家。”
在部队经过政治思想教育和敌情介绍,多数干部对于参加这场战争的对手,都有比较清醒的认识。
但也有一些同志光想到我们部队在国内战争中,一向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只要我们一入朝,不出三个月就能把敌人压下海去,有了这种盲目的乐观精神,就看不到这场战争的艰苦性、复杂性和长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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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这种盲目乐观的思想,部队开展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入朝的时间似乎越来越近了,三十八军的驻地上空气氛有些凝固,这几天大小会议不断召开。
针对部队盲目的乐观,胡指导员也没有闲着,去团部开会,开完会后回来,马不停蹄的着急全连的干部,召开会议,经过会议讨论,连队干部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作为指战员,千不该,万不该,把这种盲目乐观的风气传染给部队。
这是错误的。
随后大老刘抽着旱烟,回到炊事班的住所,“都出来,出来开个短会。”
大伙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诧异。
大老刘把旱烟点上,说道:“这几天,大伙的情绪都很好啊。”
“那可不咋滴,马上就要去朝鲜了。”
“是啊,咱们这是出去为国争光了。”
“班长,啥事儿啊。”
大老刘吐着烟圈,说道:“为国争光,这是好事儿,但咱们更应该警惕,你想啊,美帝国主义那是世界第一强国,他们建国这么久了,咱们的新中国才刚刚成立,不该盲目大意,想想解放战争,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但终究还是老虎,老鼠急了还咬人呢。”
“再说,这朝鲜咱们人生地不是,那是第一次去朝鲜打仗,谁知道那边的情况,弄不好跟国内完全不同,咱们未必能适应,该谨慎的时候,更要谨慎一些。”
“这要是仗打输了,丢的可是咱们国家的脸。”
大伙认真地听着。
夏远若有所思。
连长他们显然给大老刘做思想工作了,要知道先前大老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在大大小小会议召开的时候,团部召开营以上的干部会议,着重讨论入朝的时候,有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