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有点后悔。
这小倌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啊!
一开始还只是感觉有一点点沉,后来就越来越沉,搞得孟昔昭肩膀都快塌下去了。
他现在所有劲儿都用在撑着崔冶上面,顾不上看看别的地方,也就没注意到,崔冶把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那边的金珠想帮个忙,结果都碰不到崔冶的边。
金珠看着自家郎君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而另一位的表情却越来越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吸走了郎君的精气呢。
好在这人住的并不远,又走了几丈地,他们就到了。
把人放在门口,孟昔昭累的气喘吁吁:“你进去吧,我走了。”
崔冶现在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最起码冷汗不怎么出了,他拦住孟昔昭,对他笑:“这位公子,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我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你喝杯粗茶。”
孟昔昭擦汗的动作一顿,看着崔冶的表情十分敬佩。
崔冶:“?”
孟昔昭:“喝茶就不了……”
怕说的太含蓄,崔冶听不懂,他站直了,严肃的说道:“我已经从良了,如今的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崔冶:“……”
金珠:“……”
后者有种丢人到想跳秦淮河的冲动,前者则一脸错愕,渐渐的,他反应过来,“你以为我是——”
蓦地,他笑起来,“我的茶,最是适合正人君子,公子不要推辞了,进来喝一杯再走吧,你已经出了汗,再待在外面,容易受风寒。”
孟昔昭:我出汗是谁害的,谁让你这么沉的?
而且仔细看看,这人不仅沉,他还高,最起码比孟昔昭高半个头。
……这年月对男人的审美也是越高越好吗?
对方几次相请,再拒绝就不太礼貌了,而且孟昔昭已经说清了,他对花钱买陪伴没兴趣,那进去喝杯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孟昔昭就答应了下来,崔冶实在是个爱笑的人,他对孟昔昭又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男人站在门口,看见崔冶狼狈的模样,他先是吃了一惊,但在说话之前,他又看到崔冶旁边的孟昔昭。
“郎君,您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快进来,您是……”
孟昔昭自我介绍:“在下姓孟,名昔昭,叫我孟二就行了。”
在大齐,人们互相称呼都是按排行来,孟昔昭排老二,叫他一声孟二没有毛病。
开门的小厮却没应,而是又看了崔冶一眼,后者则盈盈笑着:“那我以后称呼你二郎,可好?”
孟昔昭:“……”
都说了不想花钱买陪伴了,你怎么还是黏黏糊糊的。不过,这可能是对方的职业病,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孟昔昭只好点了点头。
崔冶没再说什么,也没礼尚往来的报一下自己的家门,他往前走,孟昔昭跟上,金珠也迈过了门槛,但她的眼神总在那个开门的小厮身上打转。
小厮注意到了,却装作一副没注意到的样子,转身又把门关上了。
这栋小院从外面看十分不起眼,进来却发现里面另有天地,各种摆设没有桑烦语那里充满情调、贵气逼人,但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孟昔昭坐下来,崔冶在他对面泡茶,好像没看见孟昔昭正在打量周围。
突然,孟昔昭目光一凝,然后又很快的挪开,继续若无其事的打量其他地方。
把屋子都看完了,他才转回头来,客客气气的看向崔冶:“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崔冶把泡好的茶递到他面前,“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是旧疾发作,本就没什么大碍,更何况有二郎相助,自然就好的更快了。”
孟昔昭接了茶,用双手端着,看着像是在取暖,他笑道:“我又不是大夫,哪有这样的本事。你这个旧疾发作,每次都这么厉害吗?”
崔冶摇头:“只是偶尔才会厉害一些。”
孟昔昭继续笑,刚想说那你快回去躺着休息吧,却听崔冶先问他:“这茶不合你的心意吗?”
孟昔昭:“……”
我主要是怕我不合你的心意。
他的眼睛下意识又想往屋子角落里放的那两把带鞘手刀上飘,还是他自己反应过来,连忙控制住,端着茶喝不是,不喝也不是。
突然,他身后的金珠像是想起了什么,“郎君,上回咱们去回春馆,程大夫说你脾胃虚弱,午时过后,就不能再饮茶了,奴婢竟然一直没想起来,害得郎君还要自己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