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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赴美洽谈会的相关工作时,公司出了大事。
在六月的某一天,我从家里骑车到北二环和新街口豁口的路口,等着公司到东坝的班车。一年的时光已过去一半,我们科已经完成了“时间过半、进度过半”的出口任务。去年一年,我们科才出口380万美元,而今年才过了一半,我们科就已经完成接近300万美元的出口任务了。仓库的进、出货量、保管员的工作强度、包装工人的辛苦程度,都已不可同日而语。更要命的是,其他科的出口任务完成的并不理想,他们的保管员就相当地优哉,而给我们四科的商品当保管员,那工作量可想而知,但保管员的奖金却都是一样的。我作为四科的科长,就得时不时到仓库去了解一下情况,与保管员道声辛苦,更何况这些保管员里,还有好几位是我们在房山对外贸易学校的同学呢,与他们聊聊天,尽可能的帮他们解决一些我们业务科可以解决的问题。
这天一上车,我就感觉车内的气氛不太对,平时上车后,看到大家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或者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但今天则人人精神抖擞,各自谈论着自己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说老莫都被绑在折叠椅子上了,都被吓傻了”、“门上的钌铞是用大钳子拆下来的,都没砸锁”、“听说丢的是珍珠”、“公安局的警犬刚才还在三产的库里呢”、“四科对面的门都封了”等等。我听了大伙的高谈阔论,直觉告诉我,公司一定是出事了,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得在公司,万一经理找我,我得第一时间出现。既然想到了,就得付诸行动,车子开到了安定门的一个停车点,接上等车的同事后,我迅速下车,也顾不上放在新街口豁口那的自行车了,直奔104路无轨电车,坐到美术馆站后,换乘103路电车直奔公司。此时三产的库房与公司主楼之间的夹道已经被警察控制,如需上下主楼,必须走其他进出口。我绕道来到科里,其他同事还都没来,我又到四层去转了转(领导们工作的楼层)。只见屋屋都紧闭大门,而小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公安局的警察和我们公司的领导在此开会。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开着门,办公室正对面的三产的库房,门也敞开着,三产的办公室就在我们科的隔壁,梁坤他们各个眉头紧锁坐在办公室内,气氛异常紧张。我明白,此时,此事是万万问不得的!过了好一会,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通知所有在公司的中层干部到四楼会议室开会。此时警察已经从三产那撤了,梁坤他们在整理货品,我们到了会议室,只见金经理面色阴沉、支书记略显紧张、刘经理则脸色铁青,负责三产的刘副经理向我们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夜里一时许,值夜班的老莫,照例拿着手电在公司外围巡查,听到库房内有异常声音,就高声喝问,随即库房内骤然无声,老莫用手电筒隔窗向库房里面照去,此时一个闷棍,老莫被打倒在地,两名窃贼将他扶上折叠椅,用捆货的绳子,结结实实将他捆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老莫醒过来,手电已被打坏,他摸着黑走到传达室,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后来警察就来了,咱们这的同事刚才查验了一下库房,大约少了十几公斤的珍珠,价值28万元人民币左右,至于其他商品,目前看来没有动过。现在要求各科室、尤其是有高档商品的科室,迅速进行一下安全排查,窗户是否关的严、锁是否都完好、玻璃窗的玻璃有没有裂缝,尤其是临街的那一面,更要认真排查。另外要严格落实铁柜转字锁的转字,尤其是下班前的转字制度。目前好多科室、可以说是所有业务科室,都存在下班前转字锁不乱码、不转字的情况,在这里,我们要求一科、五科的科长必须亲自检查;有的科室还存在更为严重的情况,为了不转字,还在柜子里面贴了胶布,使铁柜外边的旋钮不能转,这个现象必须杜绝;另外,所有贵重商品,下班前必须入柜!我一听如此严格的要求,不由得想到我们科存放黄金、白银的转字锁的柜子……散会后我得好好查查。
情况已通报完毕,大家都回到岗位各自忙碌,此时最忙的应该就是刘经理了,三产归他负责,公安局、上级领导都得由他对接,忙的真是脚打后脑勺。后来听说此案很快就破获了,两名嫌犯家住崇文门外,当天上午来公司踩点,就看到桌子上放着许多珍珠,没想到他们晚上来偷窃时,珍珠居然还在桌子上!倒霉的是值班的老莫,吓得一直住在医院里。后来听说这两名罪犯都很“仗义”,都说自己是首犯,最后法院判了他们两个人死刑,给枪毙了!
事情看似结束了,但上面还是要追究我们公司领导的责任,玩忽职守、没有对贵重物品进行专项管护等等,甚至要追究刑事责任,刘经理首当其冲,美国之行自然也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