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谦整理着棋子,温和又肯定道“奉顺夫人府要倒了。”
“无人能救。”
“奉顺夫人府虽姻亲颇多,但肯在危难关头力挺的少之又少。”
“你放心,这一子棋,既然是陛下和顾皇后落下的,为父自然会助陛下和顾皇后达成所愿。”
“内阁中,大多还是要脸面和名声的。”
“观棋,你哑疾恢复有望,不知你对未来可有规划?”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认真又直白的谈论这个问题。
以往,他惋惜的同时又怕戳到儿子的伤疤,言语间素来谨慎小心。
李观棋目光灼灼,蘸着茶盏中的水在棋盘上落下入仕二字。
唯有入仕,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他了解顾笙的性情,更了解陛下,帝后一改往日之风,背后必有缘由。
有人或是有事,让帝后产生了生死危机感。
起风了,他得先扎根方能遮风挡雨。
“今年秋闱?”
李观棋点头。
李怀谦眼睛微眯,颇有几分老谋深算的味道“为父的确能为你争取到乡试的名额,以你的才学秋闱高中解元不难,难的是明年的春闱。”
“永宁侯府的世子,景信。”
“那可是能十三岁高中解元的天才少年,若非紫云书院的山长不愿他过早入仕,两年前的春闱,他就该春风得意进士及第名扬天下了。”
“如今陛下和顾皇后召他回京做天子侍读,势必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的。”
“在才学上,无人能与他争锋。”
永宁侯那个没骨气的没节操还没脑子的墙头草也不知是少了什么高香求来了景信这样的天纵奇才做儿子。
李观棋唇角微微含笑,面上神色犹如窗外温润的月色温润月色,平静又淡然。
他所求,不是头名。
若非他察觉到顾笙和陛下手中几乎无棋可用,他或许更愿意着书立传,或是手执麟笔次成为秉笔直书的史官。
科举,是他的近身阶梯,是他正大光明走出竹苑立于朝堂的途径。
只要是一甲进士出身,状元、榜眼、或是探花,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李观棋抬手比划着“谢督主不在京中,陛下和娘娘力有不逮,还望父亲能够周全一二。”
李怀谦笑了笑“那是自然。”
“顾皇后于我李家有大恩,为父岂会袖手旁观。”
“不过,为父有一句忠告要送你。”
“科举入仕,不论是翰林院还是内阁,都讲究清贵二字,与谢逾向来是泾渭分明的。”
“文官若想走的远走的稳,当与宦官不两立。”
“这是内阁历任首辅的准则和要求。”
那日惠太皇贵太妃寿宴结束后,被帝后召见时,他曾出言试探。
结果就是,陛下和谢逾之间感情甚笃。
所以,观棋入仕后,恐怕会左右为难。
李观棋眼眸划过一道暗芒,皱眉,比划道“内阁是内阁首辅的内阁,还是陛下的内阁,大乾的内阁?”
“父亲,内阁发展到如今的权势,本就是蒙先皇、陛下信任重用,难道内阁还想架空陛下吗?”
“自陛下登基以来,若非还有谢逾制衡,内阁早就一家独大,朝堂也早就成了内阁的一言堂。”
“当今天子仁善通透,又有谢逾揽政暴虐恶名分担,因此,内阁才能依旧对外保持公正忠君的清正形象,让天下人信服。”
“可一旦天子有心当政,内阁就是首当其冲。”
“高祖设立内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内阁把天子变成傀儡。”
“父亲,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