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日为何爽约,害得我们还得冒雨来此。”开口的仍是身穿海棠红衣衫的女子。
这脾气,像炮仗,一点就着。
难怪不喜欢淅淅沥沥下雨天呢,容易哑火。
顾笙漫不经心轻掀眼皮,伸手挑开茶盏的盖子,蘸着水在圆桌面上写下“忘了。”
海棠红还未来得及开口,身穿翡翠色衣裳的女子眼眸微眯,目露赞赏“你这字越发像陆清行了。”
“怕是最熟悉陆清行的人都难以辨认。”
“以往有形有神,唯独无骨。”
“而今,完满矣。”
顾笙挑眉,眼神肆意,袖子滑过桌面,字迹晕染。
果然,舅父后院那档子事儿是公开的秘密。
翡翠女话音落下,幂篱女通身萦绕的疏离冷淡微微散去,仿佛是在无声的赞许。
见状海棠红和一直未曾开口的墨灰色也只得不情愿的点头。
“陆府有变?”幂篱女朱唇轻启。
声音清清冷冷,与曾经的谢霜霜不相上下,宛若深秋染着霜寒的冷月。
林疏风四面,霜冷月三更。
顾笙摇摇头,又蘸着茶水写下“尚在掌握。”
“坊间传闻,你亲自前往庄子接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回府,是否属实?”幂篱女继续无悲无喜道。
顾笙手指飞快“不得已,安陆徵心。”
陆徵,她那个蠢舅父的名字。
徵,召也,明也。
是外祖对舅父这个长子的千呼万唤,也是无尽的期许。
“我会尽快处理,不出纰漏。”顾笙继续写着。
幂篱女沉默,似是在思忖顾笙话中的真实性,片刻又道“罢了,既已接回府,就莫要再着急送走。”
“恰好郎君有意让你寻陆老太爷私印。”
“据可靠消息,陆老太爷有两方私印,一方用于行商,一方用于私交。”
“你趁此机会,替郎君解忧。”
顾笙抿唇,心念转动,决定赌一把。
扬州城人尽皆知,陆徵对小夫人情意深重言听计从,只要陆家还有用,哪怕她露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马脚,这帮人就不会轻易处置了她。
顾笙艳丽的眼眸弯起,盈盈如春水,面带羞怯,手指蘸水“郎君可会来?”
海棠女炸了“紫薇,你怎么还有脸惦记郎君。”
顾笙:天助她也。
能让似紫薇这般既貌美又有才华性子还坚毅的女子忠心不二舍身相助,要么是恩要么是情。
恩情也是情啊。
身为小棋子,惦记一下执棋人也正常吧。
“你没惦记?”顾笙又在桌面落下四字。
海棠女也绾的是妇人发髻,境遇与紫薇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海棠女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又无奈闭嘴。
房间里,除了幂篱女,绾的都是妇人发髻。
“紫薇,你逾矩了。”幂篱女冷冰冰开口。
秋霜冷月化为满天寒风白雪,整个人的气质更冷了。
顾笙委屈巴巴的扁扁嘴,不再言语。
幂篱女不好套话,海棠红还不好套吗?
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长相,离查出身份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