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摆好矮凳,凌玉余这才从马车款款而下。
发髻整齐,妆容精致,衣衫华美。
凌老夫人眸光微闪,真是看不出来灰扑扑的余丫头拾掇干净,也别有一番情致。
以前只以为是一株长在墙角的野草,如今野草也开出了花。
野草上开出的花,似乎更惊艳些。
凌老夫人的心思又活络了些。
凌玉余福了福身“荣安给老夫人请安。”
“余……”
凌老夫人余光瞥到明显不好相与的女使,话到唇边又改口“荣安出息了,女大十八变啊。”
凌玉余抬头,仰望着宏扩巍峨的凌府正门。
这是她第一次好好观察她不配踏足的正门。
原来,不过如此啊。
“老夫人,是皇陵和上京城的风水养人。”凌玉余语气不阴不阳,平静又不失规矩道。
凌老夫人心中呕的想吐血。
所以,言外之意,河间凌府不养人,是吧?
凌老夫人不欲再多说,朝着中年美妇抬了抬下巴。
中年夫人心领神会搀扶着老夫人向府内走去。
辛夷朗声“凌夫人,于礼不合。”
“凌老夫人、荣安县主先请。”
中年美妇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门。
辛夷一开口,中年美妇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耻辱的很。
以后,她还怎么在阖府下人面前立威!
“我是荣安县主的嫡母。”
辛夷一人便如铜墙铁壁,面不改色“本使知道。”
“不仅知道凌夫人是县主的嫡母,也知凌夫人为母不慈不善。”
“凌夫人这就忘了陛下口谕了吗?”
“凌氏上下万不可懈怠荣安县主,一应事宜应以荣安县主为先。”
“凌夫人是记性不好,还是没把自己当凌家人?”
“可不论是此二者中的哪一个,恐怕不宜做凌家当家主母。”
“前者说明凌夫人身体抱恙理应静养,后者则说明凌夫人有异心。”
“本使也是在为凌家的体面着想。”
“凌老夫人,您说是吗?您是大乾的一品诰命夫人,是先太后的生母,定能慧眼如炬明辨是非,让凌家这艘大船在您的掌舵下远航。”
被戴高帽的凌老夫人并不觉得开心。
下马威。
又一个下马威。
可偏偏女使硬说出的歪理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凌玉余清泠泠开口了“辛夷,不得对嫡母无礼。”
中年美妇还没来得及赞凌玉余识趣有眼色,就听凌玉余继续道“毕竟嫡母自诩凌家的天,又念叨了十余年,似本县主这种洗脚婢生的女儿卑贱丑陋之至,不配以凌家女自居。”
“本县主已经习惯了。”
说着说着,凌玉余幽幽的叹了口气“能在嫡母站着言语,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像以前,本县主得跪在嫡母和嫡姐脚边,好让嫡母和嫡姐踩着上马车。”
“即便我已获封二品县主,可见了嫡母仍仍是怕的紧,怎敢走在嫡母身前。”
“嫡母,您先请。”
凌玉余的声音不算大,但胜在清晰,耳力好的人都能叹听的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