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换上拖鞋, 问:“带什么?”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一般是当地土特产,如果是颁奖典礼这种地方, 还会加上一个签名。
但是他不觉得对方会让他带这些。
果然, 宋云回开口, 轻飘飘说了几个字。
秦书摘围巾的手顿了下,之后恢复正常, 说了声“好”。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对方身份, 但是猜到和对方亲口告诉的感觉完全不同。
对方在接受他。
宋云回把手里的相看两相厌的装着香蕉蛋糕的盒子放在客厅桌上,之后快乐拨号, 给之前的那个座机打了回去。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时, 秦书已经打开了装得有香蕉蛋糕的盒子,一个个纸杯香蕉蛋糕乖乖站在里面。
宋云回揉了揉脸,之后在对方身边坐下, 问:“怎么想起买香蕉蛋糕了?”
秦书还是那副表情, 说:“我看很多人说你想吃, 就买了。”
他今天在事情结束之后就看了一眼大眼仔, 发现很多人都在给他说蛋总超级想要吃香蕉蛋糕。
于是他就买了。
很实诚,很贴心, 冬天必备。
宋云回缓缓伸手拿起一个小蛋糕, 之后往后一靠, 陷进沙发里。
“……”
怎么说。
香蕉蛋糕无罪, 很好吃, 不咯牙。
只是不能用来当防身武器。
吃完一个接一个,宋云回扑腾起来, 之前熄灭的小火苗再次燃了起来, 把手机音量关到最低, 之后再三看了眼香蕉蛋糕教学视频。
橙子对秦书的新鲜劲已经过了,只贴了一会儿对方又重新回到了他怀里,喵喵叫着撒娇。
等到天色再黑一点的时候,做饭的点再次到来。
尽管今天下午才经历了大翻车,但是宋云回还是跟着秦书一起进了厨房。
今晚两人都早早上床睡觉。
***
第二天一早,放在床一边的手机闹钟响起,宋云回同时睁眼。
早上七点整,是他这一两个月除熬通宵之外醒得最早的一个早上。
身体醒了但脑子没有醒,他坐起来,条件反射开始穿在家里穿的睡衣,套到一半突然清醒了。
他今天要出去玩来着。
把穿到一半的衣服又重新脱下,他起身穿过拖鞋,之后站在镜子前开始慢慢套外套。
今天要出门,他昨晚略微思考,之后拿了件黑色的外套。
秦书之前给他买了一条围巾,充分征询了他的意见,黑色的。
一身黑,谁看了都得说一句酷哥。
洗漱完,照例和翘起的头发进行斗争,等宋云回终于出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真正的酷哥。
真酷哥和大部分时间穿得一样,习惯性的一身黑,个高腿长。
他眼神看过来,瞬间就不再酷哥,说:
“下楼吃完饭就可以出发了。”
宋云回连连点头。
今天起得早,吃不下什么东西,一碗青菜粥刚刚好。
吃完饭,两人一起出门。
早在好几天之前这里就已经下雪,但是或许是还是跟市区挨得近,与其说是下雪,不如说是大雨夹小雪,总之没能有什么雪积累下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刚好之前想起小时候爬山的事情,两人一致决定去山上看看。
能积累雪的地方也就是平时没什么人活动的山上。
越是把车往山边开,宋云回越是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南方,不怎么下雪的南方。
平时街上没几个人,现在前往山上的路上却有不少车在走,大家都想看看雪长什么样。
今天是节假日,出行的人更多了一些。
在山下临时划出的停车场停好车后,宋云回打开车门,瞬间被带着凛冽寒气的扑了一脸。
他伸出手,不自觉扶住戴着的耳罩。
耳罩是之前叶敏送的,很温暖,毛绒的触感瞬间就让手心暖和了些。
他和早上一样是一身黑,唯一的差别就是多了一个耳罩和一个背包。
背包没装什么东西,都是一些有些体积但是很轻的东西,保温杯这些都在秦书那。
秦书关上车门后绕了半圈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帽子戴了上去。
羽绒服的帽子周围自带一圈绒毛,戴上去之后就能遮住大部分的风。
瞬间就温暖起来了。
帽子很大,兜住了整个头,抬头看秦书的脸还需要比平时更努力地仰头,以一种奇怪的视角看过去。
宋云回问秦书该怎么走。
他没来过这里,但是对方来过,对路还有些印象。
秦书指向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就可以看到上山的路口。”
宋云回就跟着他往那个方向走。
脚下有不薄不厚的雪层,踩上去有声音响起,之后就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走到一半,之后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地上一连串的脚印。
是很明显,很直接的自己存在的证据。
从下车到这里,就一个拍照的功夫,他的手指的各处关节已经冻得开始泛起了红。
秦书让他把手缩回袖子里,他照做。
出了停车的地方,再转过一个路口就可以看到上山的路。
山下附近有住户,有人坐在院子里,手里还揣着烤火炉看来来去去的人群,像是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想不开冬天到山里去玩。
院子里有小狗,穿了件花袄子,看上去很喜庆,两人路过的时候它叫了两声,扒拉在院子栏杆上,尾巴摇得出现残影。
宋云回脚步略微停下,之后朝它挥挥手。
修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宋云回瞬间就笑了。
他停下来看花袄子修狗,秦书就在一边陪着他。
直到花袄子狗勾被什么的香味吸引走,两人这才又开始往前走。
昨天温度很低,山里更冷,无论是露水还是其他,已经全都变成了树枝上的细长的白色冰晶。
山上很少绿色,更多是棕黑色的树干树枝还有纯白的雪。
上山的路是石阶,大概是因为这两天上山的人不少,石阶上并不和其他地方白色一片,隐隐露出被水打湿得变成深色的带有竖纹的石表。
宋云回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但是和现在的感觉不一样。
和之前相比,他现在似乎能够更加专注,更加认真地关注周围的风景。
他没有一个人去旅行的爱好,通常一般是剧组安排去哪他就去哪,能见识到什么全看剧组。那时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剧本上,他没有过像这样完全放松了,以一种欣赏的态度看周围。
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上山的前一段路所有人都看上去很快乐,三三两两还在讲着话,直到走过一段距离,路边开始有人随意在地上垫了块什么东西,之后就坐在那里休息。
秦书侧过头来问他:
“还走得动吗?”
宋云回点头:“还走得动。”
之前走过的这段距离不算长,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虽然之前在医院躺了很久,回来后过的也是躺平生活,他的体力有倒退,但还算不上是体力废物。
于是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中段的时候,地面开始变得湿滑了起来。
原本堆在地上的雪被人踩踏后融化,融化后就结成了冰,附着在石阶之上,一踩一打滑。
前边有人踩滑,之后没稳住,直接摔进了雪堆里。
所幸雪堆里软,摔过去没什么大碍,摔的人笑,旁边的人也跟着笑。
秦书默不作声往前走了一步,之后转头伸过手,
“拉着走吧。”
宋云回看他。
秦书叹了口气,说:
“我怕摔。”
宋云回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伸过手,刚碰到对方掌心的瞬间手就被对方握住。
是一双有些炽热的手,常年手脚冰凉的人的福音。
前面的人摔倒后,周围不少人都跟着这样做,他们两个动作并不算突兀。
宋云回另一只自由的手揉了揉后脑阔,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但又感觉很正常的样子。
算了,就这样吧。
这山里平时应该是也有人来玩,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有一块明显人为开辟出来的用来休息的地方。
不少人都在这里休息,看上去很热闹。
有小朋友在父母休息的时候就在一边堆雪人,堆得不大,但是有鼻子有眼,看上去怪可爱。
找了个地方坐下,秦书把保温杯递给宋云回,说:
“先喝口水。”
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正蹲地上的在堆雪人的小朋友,宋云回一边看着那个小雪人一边接过保温杯。
保温杯的是温水,不是很烫,可以直接喝。
喝了一口水之后他就把杯子还给了秦书,迅速拉起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
在围巾里待久了,每呼吸一口外面冷冽的空气都是一种煎熬。
秦书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帮他把已经开始往后滑的外套帽子往下压了压。
这样就好了,完全保护,温暖加倍。
再坐了一会儿,等到两人站起来准备继续出发时,发现路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冬天,又是一个下雪的季节到了。因为地理位置受限,加上其他等因素,居住区内很难看到薄雪,但是市郊的山上却已经换上了白装,大家请看我身后——”
在继续上山的路口旁,穿着羽绒服的记者面对着摄影机笑得大方,努力睁大的眼睛被风吹得泛酸。
她脸上挂着笑容,在摄影机转了一圈之后回来继续对准她之后就继续说,“恰逢假期,白雪皑皑的山成了居民们出游的一个好去处,在我的身后就有许多出游的居民,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
她们随意抓住了刚好路过路口的居民一号和居民二号。
居民二号看着不太好接近,记者于是将箭头主要对上了居民一号。她问:
“你好,请问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拒绝的话刚到了嘴边,居民一号,也就是宋云回看了眼在摄像头后疯狂打手势的摄影师,最后硬生生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说: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