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于尽这脑子不记事,所以只有理发店老板来记,他简要说:“之前遇到过,在虫谷,叫邓疆。”
在进入虫谷副本之前他也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在那时候已经以心狠手辣和喜欢用虫暗害其他玩家出了名。
只是在虫谷的时候对方一双眼睛还在,只在逃离的时候全给虫弄瞎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有了一只眼睛,看起来还极其不符合性格地加入了一个组织。
江于尽似乎有点印象,但不多。把监控调回现在的监视画面,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掏出手机。
他们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就够了。
专业人士指的就是特搜队的人。经过几次热心拨打,江于尽总算是记住了特搜队的电话。电话根据他所在的地点,自动转接给当地特搜局分局,他一边说一边思考,试图描述出池塘里的虫的样子:“很长很黑,动作很快……嗖的一下,懂吗?”
对面可能不太懂。
在他继续描述之前,站一边的理发店老板指向监控一角,说:“可能还有件事需要说。”
江于尽看过去,看到的就是一个无力垂下的背影。
是他新交的朋友,很明显已经昏过去,被人带着翻越最外侧院墙,身影彻底消失。
江于尽于是新加了句:“还有个人被带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外面,一直走到人影消失的地方。
这地方离监控室有挺长一段距离。有的人打电话会不自觉动作,养护人应该就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走,结果越走越远,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出了事。地上还有一个手机,大概是被拿着的时候直接掉在了地上,屏幕有明显的裂痕,上面电话并没有中断,里面还传来对方的声音:“喂?听得到吗……她那边可能是信号不太好。”
电话于是挂断。江于尽捡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通话时间,顺手挂掉手边的电话。他转头看向理发店老板:“怎么说?”
理发店老板说:“邓疆有一个同伙,郑刀,喜欢搞点暗杀偷袭。”
因为有过经验,所以这次把人带走才这么顺溜。
除了自己当人质,并没有身边人被绑过的经验,江于尽这次还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对理发店老板说:“你跟上去看看,保证人不死就行。”
对方姑且还算是自己新交的八卦朋友以及雇主,现在还不能出问题。
加上这次,短短一个上午已经被使唤多次,理发店老板烦躁点燃一根烟:“我今天信了邪才跟你过来。”
他伸手偷袭了江于尽的后脑勺,并且手劲不小,在走之前咬着牙说:“事情完了后你自己滚去把店开特搜局对面。”
谁惯的谁承担,这笔烂账就该徐同归自己来还。
猝不及防后脑勺被拍,还指望对方做事,江于尽忍。
他要是能有那钱把店开在特搜局对面,他早就已经完全可以不用上班了。
特搜队的人是在之后来的,是分局的支队,里面没一个认识的,并且看上去都很严肃。支队分成了两个小队,一队留在这里查封了池塘,负责保护现场并取样运输给专门的研究机构,另一队人负责追查被带走的人的下路,去调了监控。
他们看上去都很忙,江于尽原本还被问话,问完话后就没有事做,只能无所事事蹲一边看他们忙。
——
总局的特搜队还在处理独眼留下的烂摊子。自从上次他们追查到对方的线索之后,他们一路从A市追到了隔壁市,最终人是徐同归抓捕的,其余的人就负责运输和收押。
之前有一个浑身是伤的自身是组织零的人来到特搜局,希望用一个组织的机密换取他的生命安全,局里同意了他的要求。他给出的机密就是组织的最新研究成果之一在独眼身上,他猜测是异种,并且按照独眼的爱好,是虫的可能性很大,在最后,他还给出了独眼可能会出现的地点。
地点一共几个,他们真在其中一个地方蹲到了独眼,但是独眼领锐,很快意识到有人在蹲他,开始四处逃窜。
徐同归在昨天把人抓住,专门搜查的人一搜身,结果发现对方身上什么也没有。与此同时,对方曾经经过的地方开始出现各种异常,堵塞下水道的蛆虫,可以腐蚀钢铁的爬虫,吞噬人脑的极小线虫,并且目前已有两人遇害。
这些案件不得不处理,并且组织的最新研究成果可能就在里面,因为最近事件频发,局里人手一直不够,他们只能在抓到人后又开始收拾这些烂摊子。
事情处理到一半,隔壁市支局又打电话来说独眼昨天经过的荷花池也同样出现了异常,并且有一人被不明人士带走。
被带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荷花养护人,没有和任何人结怨,且事情就发生在出事之后,和独眼这件事有关的可能性非常大。特殊的事情背后一定有特殊的原因,他们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出现异常的荷花池上。
于是荷花池的事情由总局的人接手,并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交接。
总局的人在赶到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对方看上去很无聊,蹲路边玩荷叶上的露珠,让露珠在荷叶上转转悠悠却不落下。
注意到后方的动静,蹲路边的人转头,有那么瞬间,走来的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眼里的高兴和感动。
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堆里走来的唠嗑搭子徐高,跟见到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样,江于尽确实高兴,笑着看两方进行交接。
果然混子就是混子,也就在支局的人面前假装了下正经,等到支局的人走后,徐高看向江于尽并挥挥手,眼睛发亮。
这个人很明显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摸鱼聊天了。他主动接过再次和相关证人取证的工作,快乐奔向江于尽。
说是再次取证,实际上该问的自己的人在之前都已经问完,没有再问一次的必要。一起在荷花池边排排蹲,徐高问:“你怎么又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个人好像天生跟这些事情有缘一样,有事必有他。
江于尽揉了把头发:“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很难说。”
他真就只是交了一个新朋友,再接了一个委托。瞅了一眼在工作的其他人,江于尽问:“徐同归怎么不在?”
“徐队有其他事,现在这事由胡副队负责。”看向不远处难得没穿花衬衫的人,徐高说,“胡副队看上这样,实际上挺靠谱。”
江于尽觉得在场每一个人或许都比身边这个混子靠谱。但是混子也有心,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注意到他们这边投去的视线,站在不远处的胡砾回头,和身边人说了两句之后大步向着这边走过来。
两个人在这边蹲得整整齐齐,他也跟着蹲下,拿着手机打开一段视频后把视频递到江于尽面前,笑着问:“这个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手里放的就是监控器的视频,刚好是砖缝扭曲的那几秒。
客观来说,这样的微小变化连专业的人或许都不一定能够找出。
“虽然之前就已经说过,但我可以再说一遍,”江于尽说,“这个是我助理发现的,他天天跟头发丝打交道,对这些还挺敏感。”
他说的助理很明显指的是理发店老板。
通过监控器画面,确实可以看到今天有个人一直和他一起行动,并且两个人看上去都没有异常的举动。
胡砾问:“你助理怎么一个人离开了?”
江于尽摇头,有些遗憾地叹气:“他对我给他开的工资不满意,打了我之后就走了。”
开的工资,指的是打白工并倒贴油费。
并不知道内情的徐高拍肩,安慰他说:“下一个助理更好。”
江于尽感谢他的安慰。
问不出其他,胡砾站起来继续回到工作,顺手带走了摸鱼的徐高。
唠嗑搭子被抓走,江于尽只能孤独消消乐,顺带发消息问问自己助理现在的情况。
荣升助理的原助理现在还是跟在郑刀和养护人后边。大概是习惯养成了真就戒不掉,对方就喜欢往犄角旮旯的地方走,原本一条平坦的路走得上上下下,他在后面慢慢走也能跟上对方的速度。
郑刀扛着人跑半天,最后越跑越偏,进了一栋废弃的大楼。
大楼上已经打了拆字,但看上去时间久远,应该是想拆但没拆,彻底被搁置在这。
搞暗杀的都敏锐,理发店老板没有靠得太近,在很远的地方蹲着,只要确保对方在杀人之前自己能够赶到就好。
郑刀脸上有疤痕,从额角一直斜伸到嘴角,褐色疤痕几乎是贯穿了整张脸,周围皮肤像是被灼烧过,十分皱巴,没有表情时显得很狰狞。
他用物理手段把养护人弄醒了,在无意识时,养护人仍然发出痛苦叫声。
和热心市民不一样,也或许本质上是一样的,听到惨痛叫声,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动作也不变。
江于尽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保证人不死,只要没死他就不用动。
隔着一段距离,理发店老板看到对方拿出手机。
电话打给的是特搜局,一手捏住养护人的脖颈让其发出声音让电话对面的人听清,郑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放了邓疆,让他到荷花池。第二,不能带走荷花池里的任何一条虫,带走了的都给放回去,要是邓疆没有找到他要的虫并且安全离开,这边的人就会死。”
不等对面人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往旁边吐了口唾沫,说:“晦气。”
据点接连出现问题,组织怀疑有什么人渗进,于是开始逐个清扫,但是没想到这个清扫还会连累到他们身上。
有人知道自己被列入怀疑名单,在一天晚上潜逃,但是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跑到特搜局并直接供出他们的事。
邓疆被蹲点,身上还带着需要尽快送去总局的研究成果,情急之下和他联系,说把东西扔在荷花园最末尾的一块荷花池里,让他到时候去找。
结果他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身边这个人打电话说荷花池里出现了莫名的虫子,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联系特搜局。
事情能够想象,肯定是邓疆不仔细的老毛病又犯,让虫子跑了出来,虫子跑出来后迅速进行分裂繁殖。
他们实验的结果是母虫,也只能是母虫。按照实验室的说法,那些人搭的基因桥和植入的特殊细胞分泌物只有在母虫体内才有。长成后的子虫和母虫一模一样,想要在一池塘的虫子里挑母虫,这事只有邓疆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