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苏木为江心心关好门,就开始了他的逃跑计划。
然而在关上门背过身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床上睡着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
江心心睡不着。在风雨楼的每一天她都极难入睡。清醒的时候要时刻揣测娄恪的内心,睡着的时候又会梦见那个让她充满愧疚的少年。这么些年,她早已因为这些变的十分浅眠。有任何一点的声音都会将她吵醒。
因此,在苏木关门的一瞬间,她就醒了。
短短的闭眼睁眼,不过片刻,却好像让这些年来时刻压在心中的那些石头全部消失了。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空荡荡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要去做什么,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么做。现在的她只想就这么窝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安静的片刻。
然而心中始终有一个地方泛着疼痛,好像在催促着她赶快起身。
她不懂,身体埋入被子间,都已经这么舒服了,并没有什么想去做的事,为何还会焦躁不安。
“为什么?就让我多躺一会儿不行吗?”
无人回答。
“我并没有什么要去做的事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复仇、财富、权力、还有他,明明都不想要了,为什么还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去做?”
依旧无人回答。
心中的那点疼痛像是把心变成一个不会动的蚕茧,蚕茧之前一根蚕丝缓慢的抽离,渐渐将她的心抽空。不是很疼却永无止境。
半晌,她从柔软舒适的床上坐了起来。她好像懂了,那种感觉不是什么欲望,而是愧疚与责任。
轻纱绮幔的房中。
娄恪披着件紫底金纹秋叶的外袍,内里却不着一物。他不远处的前方站着五个女子,身体摆着奇怪又侮辱人的姿势,她们单膝跪着,另一脚高高的举过头顶,将裙下的风光耻辱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们五只脚在空中组成一朵花,不知道已经在这里摆了多长时间的姿势了,连撑着地的两只手都不停的颤抖。然而脚却不敢放下一刻。
而娄恪却在床上摆了一桌子,桌上放着茶点和笔墨,一手悠悠的吃着茶点,另一手执笔,比对着那女子作画。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动作不停,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之人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你快来看看我这美人化蝎图,画的怎么样?”
江心心淡淡的扫视一眼,对他的荒淫又荒谬的行为习以为常。
“公子画的,栩栩如生,神韵灵动。这线条婉转,神情生动,当真是一幅佳作。”
娄恪闻言,嘴角荡开一个得意的笑容:“还是心心得我心意。”
他转身搂过江心心,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这才看清她今日的打扮,方才玩乐半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你今日怎么打扮成这个丑样子?恶心死了,赶快给我脱了!”
江心心闻言,低垂着头,将眼中的情绪全部掩盖在长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