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熟,知道男女大防的早,像这样裸着上身在娘亲面前,也是两年前的事情。
温黎望着他羞红的耳根,死命捂着下衣的手,心中的悸怕平息了许多,也知道自己多虑了,希哥儿要是有什么伤,爹爹早就将人留下治疗,哪会让他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
不过心有余悸还是难免的。
“最近不要去山上,怕是要不太平。”温黎细细的帮小温希将上身的小袍子穿好,一边不放心的叮嘱着。
“娘亲,希哥儿知道的。”小温希认真的点了点头,望着温柔为自己穿衣的娘亲,“娘亲不要乱走动。”说完,温希又有点想笑,一家子就没哪个比他娘亲还不爱动。
“好哦,我的乖乖。”温黎帮他整好了衣裳,抬眼瞧见他近在眼前的可爱小脸,心中一痒,忍不住吧唧亲了一口,又伸手捏了一把。
直接把小温希闹了个大红脸,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孩子样更加可人了。
“呵呵。”温黎不厚道地笑出声,脆甜的笑声悠悠荡在屋里,好听的醉人,笑起的风情更是迷人眼。
温希羞得长睫眨啊眨,扑扇个不停,像是沉睡惊醒的蝴蝶,惶惶无措,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温黎更是不客气的又上手揉了揉颓红的脸蛋。
温希招架不住,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一句话后,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温希离开后,温黎脸上的笑意渐渐烟消云散,手上无意识地扯着帕子,思绪万千。
魔教啊。
原先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耳边,没想到经历那么重的打击,魔教还能再卷土重来,袭击小温希。
她从不会质疑爹爹的能力,她只是听到魔教两个字,就想到了那段日子。
那段刻骨铭心,却也永生难忘的日子。
温黎深深吸了口气,想要赶走心里面无尽的烦乱。
那段日子已经离她远去,她绝对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不知道爹爹对于萧清川做的事什么态度,萧清川如今势大,她不想他们对上。
也许这一生不再牵扯上,这对他们都 是最好的结局。
说她懦弱也罢,她真的接受不了爹爹再出什么事情,萧清川心狠手辣,她真的担心爹爹斗不过他。
这一生,爹爹和希哥儿能够相伴在侧,她已经满足了。
温父做了多年的盟主,他手段成熟后,除了在萧清川手上吃过一次亏,还没有什么人斗过他。
晚间庄子外的打斗,他甚至都没有出手,一切的硝烟就在无形中结束。
只是魔教的喽喽还是制造出了声响,温黎被惊动了,等到进了大厅时,氛围出奇的微妙。
温黎几年前就是绝色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几年过去,她的美貌有增无减,岁月的沉淀,让她身上更多了一抹柔情。
这抹柔情若无法抗拒的港湾,贴近后身心都得到了宁静。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最吸睛的亮色,让人不忍亵渎的皎洁月华,想要捧在手心精心呵护,又担心从指尖悄悄溜走,扣人心弦。
李景和谢闲目光里挡不住的震撼。
震撼后,李景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怀恋与怅然。
谢闲是再相逢的喜悦。
萧清川的眸色剧烈震动,归于平静。
“真是好久不见,黎子丫头。”身受重伤,瘫坐在地上的水月仙子,咯咯地笑说道。
即使在说话,她的眼睛也牢牢盯在温峰脸上,哀怨又忧伤。
温黎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水月仙子,她本以为水月仙子早已死在了冷宫,死在了萧清川的手上,她感叹水月对爹爹的痴情,也不喜她对爹爹的算计。
“好久不见,水月仙子,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面对成为阶下囚的水月仙子,她也只是默默地退到了爹爹的身后。
水月仙子单方面的爱恨纠葛,她不会替爹爹说什么。
水月仙子痴痴地笑了一阵,想到自己拼死闯进了庄子,就是为了见这个男人一面。
而这个男人眼里面从来没有自己,他眼里面有外孙,有女儿,有妻子,为什么就是没有自己呢?
“黎子丫头真是皎皎似月,濯濯似莲,容颜无双。”水月的话没头没尾,没有一个人理她。
她也不在乎,她迷离的看着温黎的脸,又将视线转向此生最爱的男人,“她的娘一定很美,对不对?”
“比我还美对不对?”她一边凄楚地问着,一边摸着自己粘着鲜血的脸庞,“所以你才不爱我吗,因为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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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还没有什么表情的温峰,脸上终于有了深深的冷意,他本不屑解释什么,但他不喜欢外人扯上他已故的爱妻,“你永远不是她,不要拿她和你比。”
“哈哈,是啊,我不是她,你心里眼里都是她,她死了也不会再看我一眼。”水月一直以来的坚持被最爱的人破灭,没了歇斯底里地呐喊,只有满腔无措的呢喃。
温峰冷厉的眉眼,不是最俊的,却像是长在她的心上,如今他那么冷漠,甚至含着厌恶地看着她。
她依旧觉得心会跳动,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笑啊。
水月的心上破了个洞,不是悲伤的形容,是真正的破了个洞。
她亲手插进自己的胸口,抠出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嘴角带着癫狂的笑意,鲜血直流,她将手上滚热的心直直的往前送了送,那里有温峰,她最爱的人。
却在半途软了下去,就像她戛然而止的可笑半生。
曾经的绝代佳人,眼眸黯淡,软软地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水月的爱炙热疯狂,点燃了自己,还想要点燃别人。
那散着热气的心带给温黎巨大的冲击,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像水月一样这么偏执的爱一个人。
更何况是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值得吗?
她不知道。
但水月应该觉得值得。
温黎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只是快速的跳动,她的心脏就会感觉到不适,水月挖开该多疼呢?
温热的大掌捂在她直愣愣地眼上,是爹爹。
温锋叹息了一声,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动容,他的心早已经填满了亡妻。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水月的地方。
他对她的追逐坚定的拒绝,不曾有一丝回应。
不爱就是不爱,他没有处处留情过,他问心无愧。
“将水月下葬吧。”毕竟曾经认识,人死如灯灭,简单的下葬,再多的也没有了。
温黎听到脚步声,收拾声,爹爹再松手时,大厅的地面已经干干净净,没了痕迹,像是水月从不曾来过。
温黎也压下了心里面的震撼,只是经历那样的血腥,精力消耗太大,面上终是怏怏。
“晚上发生的太多,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温父也没什么寒暄的心思,说了一句就想打发了几人回去。
几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先后走了出去。
温黎打起些精神,抬眸时,看见了落在后面的男人身影。
刹那间,她的脑袋嗡嗡的,好像是时光倒退,回到了当初。
“怎么会?”温黎唇肉轻颤,声音微不可闻。
温父若有所感,回头看她。
“可是刚刚吓到了?”温父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儿,声音难掩担忧。
温黎心里又惊又怕,眨眼再看人已经不见,可是她心里总是闪过刚刚的背影。
“爹爹,刚刚……”温黎哑着声,伸手想要指向外面,却在半途落了回来。
她一再在脑海中回忆刚刚的背影,却发现记忆里萧清川精瘦挺拔,并没有刚刚那人高,那人壮,他们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什么?”温父的声音已经有些急促。
温黎白着脸,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口,“没事。”
温父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女儿不愿意张嘴,他也只能送女儿回去休息。
温黎勉强将爹爹劝去看小温希,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是宋叔在房里陪着他。
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刚刚的身影反而更加的清晰。
明明差距明显的背影,她怎么会将之混为一谈。
温黎想的头痛欲裂,最终泄气的将脸埋进手心,想要静一静,她现在的思绪很乱。
她怕心中的猜想成真。
恍恍惚惚间,温黎心身疲惫,本就病体刚刚痊愈,昏昏沉沉陷入沉睡。
温黎扶着额角,难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纱帐透进点点光亮,时辰已经不早了。
温黎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脸色难看起来,迅速低头,身上的衣裙已经换成了寝衣,可是她昨晚明明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小姐醒了?”丫鬟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温黎眼睫随着她的不安剧烈的抖动着,不自觉的紧了紧胸前的薄被,明明快初夏了,她还是无端感到发寒。
“昨晚是你们帮我睡到床上,换的寝衣,是吧?”
“小姐睡的沉,我们进来担心您着寒,帮您睡到床上,换的寝衣,小姐怎么了吗?”丫鬟如实的答了,手上收拾床铺的动作也不慢。
“没什么?”温黎对于自己的胡乱猜测难以启齿,她能说她好像感受到了男人宽阔坚实的怀抱吗?
也许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温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小姐,李大侠想要见你。”丫鬟想了想,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李景吗?”温黎昨夜确实见到了李景,只是有了那道身影,她都没有注意他。“到花园去吧。”
她和李景除了当年的婚约闹的不快过,后来他和江湖的人来救他和爹爹,她对他心里面还是有着感激的,当初没有机会,现在不见见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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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黎去时,李景已经早早的等着了。
温黎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李景却是恍若隔世,心绪万千。
“好久不见。”温黎主动上前,保持着距离打了招呼,丫鬟守着,大家又是江湖世家,本就没有那么大的避讳。
“好久不见,你,你还好吗?”李景压抑着汹涌的情感,涩涩地问道。
温黎轻轻笑了,笑得温柔平和,像是迎着阳的花。
不言而喻,她这些年过的很好。
李景看着她的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心里的苦涩都去了很多。
“我还不错,你和伯父伯母还好吗?”温黎礼尚往来得问道。
“我爹娘都很好。”李景压着自己的视线,不敢露出任何异样,至于他自己,有什么不好,也不敢打扰到她。
温黎也没有在意,或者 说她对李景也没有那么关注。
“我很感谢当初你能一起营救我和爹爹,往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做到,一定相助。”温黎对他的感谢发自真心,眼睛里满是真挚。
李景不敢看她熠熠生辉的眼睛,生怕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他死命的抓紧自己的手心,道:“我们两家本就亲厚,何况当初我们还失败了,温妹妹就不用提了,免得生分,我爹娘知道了也会难受的。”
温黎见他态度坚决,也无可奈,笑了笑,一时间她也没话可说,她们本来就不熟。
李景心中有太多想要倾诉,但都是些不能出口的话。
两人之间的话题,就这么冷了下来。
温黎看李景也没什么事情要与她说,她张口告辞。
李景望着她袅娜的背影,心里面失落的要命,腰背都不复刚刚的挺直。
“温小姐。”粗糙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低头慢步,神不守舍的温黎,惊得抬起了头,凌乱扑扇的睫毛表明她被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到。
他的声音确实是不好听,还有点凶。
萧清川心里面知道,但他还是冒昧地走上前。
近看,她更像玉做的人儿,轻不得,重不得,易碎。
温黎仰起头打量着眼前,似乎遮天蔽日的男人,也许是背光的原因,满脸大胡子,细细的眼睛,竟是在和那个玉面公子有丝丝融合。
“萧清川。”温黎失声道,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惧怕,身子摇了摇往后退去。
萧清川易容后不大的眼睛,眯的更小了。
她认识他。
她也惧怕,厌恶他。
她们的距离并不近,萧清川握紧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后的丫鬟将她扶稳。
“温小姐怕是认错人了,萧清川是谁?”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仿佛真的是随口一问。
温黎只觉得目眩,她再睁大眼睛,那么潦草的一张脸,怎么都没有玉面公子半点影子。
可她就是看错了,背影看错,脸也看错。
真是荒唐。
可一再的荒唐后,真的就是荒唐吗?
为什么别人的身上看不见萧清川的任何影子,这个人她会一再看错。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被扼住了要害,在垂死挣扎的边缘,就是不能得一个痛快。
温黎闭了闭眼睛,暗暗告诫自己镇定,不管他是谁,她现在并不是反抗不了。
“你听错了。”温黎勉强镇定下来,却也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她说完后,也不管男人什么反应,带着丫鬟绕着他离开了花园。
萧清川回首看了许久,靠近了人,她的态度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想到手下打探来的消息,他是该见见师父了。
还有那个神秘太子妃,也该有消息了。
太子妃啊,他是鳏夫。
温家女也没有丈夫,不是吗?
萧清川心思转来转去,又转回了温黎的身上。
温黎心焦时,庄上的李景和几个外客都离开了。
温黎听了,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只是她多虑了。
她之前处处抓着为数不多的细节回忆,成天难受,现在人走了,却像是个仓鼠般,藏着这些,不愿意再回想丝毫。
没了外人,温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整天逗逗儿子,偶尔研究研究点心,生活静谧。
但某一天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时,她又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她居然能平静的承认,那个人真的是萧清川,她没有认错。
“萧清川,我们为什么不能就此两不相干呢?”她历经心理的煎熬,再看见眼前早已变得成熟的男人,她想她的语气神态是麻木的。